她忍着鼻酸重重应了一声,“哎!”
她没想到,她现在忍住了泪,下午收礼物时却没忍住。
“你说这是啥?!”
本来坐在床边缝衣裳的林老娘,看着孙女手里举着的东西,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双眼瞪得如铜铃。
鹿崽欢喜的举着雪花膏,“雪花膏,卖膏膏的姨姨说这个好用~”
林四给妹妹表功,“奶你不知道,本来我们说好买雪花油的,可鹿崽一听售货员说擦了这个雪花膏,脸不会被风吹的皲裂,就非要给你买这个,我拉都拉不住。”
满脸艳羡的张麦花,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这就是雪花膏啊,队里还没人用过呢。
林老娘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她有满肚子的话想问,比如你们哪来的钱、你们啥时候买的……
但她最终只憋出俩字,“退了!”
“不要。”
鹿崽立马把拿着膏瓶的手手藏到了身后。
“姨姨说这个可以涂嘴巴,涂了嘴巴就不会流血了,流血痛痛,鹿崽不想奶奶痛。”
林老娘愣住,她有个毛病,一到风大的秋天,嘴唇就干裂起皮,喝多少水都没用,常常一觉醒来,嘴巴能干成沟壑,一说话就崩出血。
这么多年,不止她习惯了,家里人习惯了,谁都没想到要买点什么东西擦擦。
她没想到,小孙女只看到过一次就记住了。
鹿崽脱掉鞋,嘿咻嘿咻的爬上床,走到林老娘身边,搂着她的脖子说悄悄话,“奶奶,鹿崽兜兜里还有钱钱,等奶奶用完再买~”
继而举起盒子,“奶奶你闻闻,可香可香啦。”
林老娘怔怔的接过盒子打开,垂着头深嗅一口后,语气哽咽,“真香,香的都冲鼻子,奶奶去洗把脸再来。”
她垂着头疾步往外走,出堂屋时,看到林老实正坐在门槛上,再也忍不住泪意,一屁股坐到老伴身旁,热泪纵横的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咱孙女咋就能这么贴心,咋就能这么贴心呢?”
林老实闻言,搂紧了怀中的瓶子,干黑松垮的面皮因笑意,堆叠出层层笑浪,“嘿嘿,可不是,还给我打了酒,听小四说鹿崽根本不知道打酒还要自带瓶子,最后还是人家售货员看她长得好,借给她一个,老伴晚上你给我炒个咸菜下酒呗?”
林老娘被眼泪模糊的视线,在扫到他怀里的瓶子时,瞬间变得清晰,她一把抢过酒,开喷:“你咋好意思说酒?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别说雪花膏了,5毛钱一只的雪花油你给我买过不?还想喝酒?你可不喝吧你!”
她半抬屁股向右一甩的同时,手肘重重顶了下林老实的背,见坐在右边的林老实被挤出门槛,冷哼一声,跨进屋重重关上门,对撞的门板,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当声。
歪躺在地上的林老实:……
半响后。
他看着斑驳的门板,委屈极了,“我说给你买来着,是你说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费钱非不让我买,当时数落我不会过日子数落了半夜,咋现在又埋怨我了咧?”
另一侧。
林丰收故意苦着脸可怜巴巴的问:“鹿崽,伯伯没礼物呀?”
“有哒~”
鹿崽整个小身子钻进筐里,再钻出来时,怀里多了个布包。
“伯伯给。”
林丰收本只是想逗侄女玩,万没想到鹿崽还真给自己买了,看着布包内泛着麦香的纯白面包子,傻了眼。
妹控林四,在线疯狂忽悠老爹,“爸,我本来说买白面馒头就行,可鹿崽非要给你们买贵的菜包子,要是店里有肉包子,我估计她都要给你们买肉包子吃,对了,包子有五个,除了我咱家正好一人一个,爸你看,鹿崽对咱多好!”
鹿崽满头雾水的眨巴着大眼望着他。
诶?店里有肉包包呀,是哥哥不让买的呀。
还有哥哥没说过要买白面馒头呀。
张麦花手足无措的摸着衣摆站起身,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惊喜,“咋、咋还给我买了呀?”
鹿崽仰着小脸,软软的说:“因为你是娘娘呀~”
包子托·林四,再次上线忽悠,随手指着一个包子道:“肯定得给妈你买啊,妈你看,这个最大的就是给你的,是鹿崽特地挑的!”
其实国营饭店里的包子,每个都是二两,店里的面点大师傅手头非常准,绝不会缺斤少两,更不会多出半个面疙瘩。
张麦花不错眼的瞅着那个“大”包子,心里又喜又虚。
以后自己一定要当个好伯娘,疼鹿崽的伯娘!
林丰收和三兄弟同时起身推脱,“鹿崽你心意我们收到了,我们不爱吃包子,你吃吧,反正这天放的住,以后一顿让奶给你蒸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