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郑重到堪比毕业典礼领导发言词的内容,弄得李慧瑛哑口无言,这样一来,她刚才的态度就显得咄咄逼人,之后的态度也缓和许多,只是没少在桌底下踹宋景山。
“你就跟他一起胡闹吧!”
宋景山揉着她的手背,温和道:“他总要长大的,咱们总不能把他栓身边一辈子,不管做什么,能学到本事,活得开心就行了。”
而爷爷奶奶属于墙头草性质,一听射箭锦标赛也能上央视,激动得不行,还鼓励宋仰好好努力,给南城争光,为国家添彩。
月末的一天,宋仰收拾包袱,和于慎微一起,踏上了远行的航班,飞机穿过缭绕的云层,降落于首都机场,缓慢地滑行一阵,稳稳停下。
宋仰抬手看表,北京时间下午一点,乘客陆陆续续下飞机。
“我靠!”于慎微拍了拍他,指着落地窗外大喊一声,“下雪了欸!”
宋仰定睛一看,果然,绒毛一样的雪花斜斜飘落。
宋仰的家乡南城很少下雪,就算下,也是雨夹雪,落到地上就没影了,上一次玩堆雪人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也只是从老爸的车上抓一层雪下来,捏了个巴掌大的雪人,存在冰箱里。
北京就不一样了,刚开始只是零星的掉落,很快,雪花就变得密集起来,从车窗望出去,街景都有些模糊不清。
等他们抵达基地训练场馆,地面、屋顶、灌木从上已经铺着银白的一层。
迎出来接他们的是王南风,还有队里的其中一名年轻助教,王南风先是带他们参观住宿的地方。
宿舍在基地的西南方向,会经过一片训练场。
这里的室外射箭场起码是南城的三倍大,北侧是围墙,墙根下竖着好几十个靶位,一直向西侧延伸,连着几个球场,一眼望不到头。
南侧是宽大的,如同厂房一样的建筑,朝向围墙的那一侧没门没窗,没有任何遮挡,只竖着几根柱子。
运动员就站在里边朝着对面放箭,平日里还能勉强遮阳,但今天的风雪很大,天花板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宋仰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草地和箭靶上已经积了一层雪,仍然能听见箭支“嗖嗖”扎进靶子的声响。
“我靠……”于慎微也听见了那声音,小声说,“这个天还要练啊?”
王南风说:“除非是你手断了,否则在基地的一天,你就得练。”
他们是最后一批到的,此时基地里已经有近五十名运动员在锻炼了。
离训练场越近,宋仰的心跳就越快,为了给李浔一个惊喜,来之前他没有提前通知,这会儿他放慢脚步,在一道道身影里寻找最熟悉的那个,可惜没找着。
难道是没在这边训练?
“教练,”宋仰问,“这边除了这个场地,还有别的吗?”
王南风说:“多得很,还有室内场,健身馆,篮球场,游泳馆,没有训练任务的时候可以随便玩。”
宋仰:“那我们是和国家队的师哥师姐们一起练吗?”
王南风:“你是想问,是不是和李浔一起练吧。”
宋仰小脸一红:“啊……可以吗?”
“嗯,可以一起练。”王南风抬表,“他这会儿应该在健身房吧,怎么,你现在就想去找他吗?”
宋仰立马摇头:“不不不,我不急。”
说话间,他们抵达基地宿舍楼。
这里装修简约单调,是二三十年前的风格,米色的墙面略显斑驳,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和他们学校的寝室楼还挺像。
一走进楼道,他们就被一股暖意包裹,被冻僵的四肢有了反应,逐渐活络起来,宋仰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不是空调的热风,是北方的暖气。
王南风给他们一人发了张房卡,叫他们自己参观,收拾东西,十五分钟后楼下集合。
楼高六层,每层都是独立单间,宋仰的房间在二楼,风格就像快捷酒店,窄窄的单人床靠墙摆放,一侧是书桌,衣柜,玄关边上就是浴室。
宋仰摘下厚厚的绒线帽,对着浴室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给李浔发消息,问他在干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消息,估计是在忙,宋仰撇撇嘴,换上一套轻便的运动装下了楼。
他想去健身房找人,偏偏于慎微磨磨蹭蹭不出来,他只好扯着嗓子喊人。
于慎微给他发了条语音:“急什么急!我拉屎呢!”
又等了十多分钟,于慎微终于下来了。
外边的风变小了,但雪还是那么大,运动鞋踩下去,一半都陷进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脚印,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就跟撒了绳的野狗,彻底疯了。
于慎微一脚踹在树根上,枝丫晃动,积雪像倾倒的大米,哗哗砸下来,全落在宋仰身上和衣服里,有些直接顺着脖子滑进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