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两个演技派联手,效果十分惊人,把会馆经理都惊动了,亲自来招待。领着两个人参观会馆,热情洋溢地介绍:“程总,程太太,再往前走下个台阶,就是我们的地下酒吧了。当然了,酒吧里除了酒,还有些服务,就看您的付费程度了……”
程亮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露出被吸引的笑容:“哦?我想看的,就是这付费的服务呢。”
经理搓着手笑道:“我们这里的付费服务,可不是您付了费,就能看的,还得在一定的时间、按着一定的规矩,才可以。”
程亮笑笑,掏出一张黑卡,做出了一个递上的动作:“黄经理,我呢,是个商人,做事之前先要验货,这条规矩总不能改,你说是吧?你若是肯通融让我们验一验呢,这单生意就算是做成了,你若不肯通融呢,我这就走了,也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黄经理一听这话,心都被提了一提。
这到手的黑卡怎么可以让它长着翅膀飞走?何况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个面生的财主,可以下手宰的那种好货。
黄经理弯了弯腰,笑着劝道:“程总你都把话说到这样了,我们开会馆就是要让客人高兴,怎么还能拒绝你呢?好,这样,程总程太太,你们跟我来……”
程亮和席向晚相互对视了一眼,以不变应万变,看来这趟摸底,会很有戏。
两人正举步跟着往前走,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黄经理,检察厅的贵客到场,怎么可以怠慢?”
刚举步欲走的两人被震在当场。
程亮睁大了眼,迅速回身。
当看到来人时,他几乎不敢置信:“你……”
他一个“你”字在喉咙口滚了半天,后面的话被噎住了,震惊了半天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话。程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看席向晚,后者没有转身,背影很僵。
席向晚是一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一个几乎没什么情绪的人。除了唐辰睿能偶尔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令她生气或者害羞,这世间几乎没有什么再可以令席向晚调动情绪。
但今天,另一个人也做到了。
这个人做得比唐辰睿更成功,杀伤性更大。
席向晚没有转身,听声音她也知道,这横刀杀出的人是……庄雨丰。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这样的一刻。
想念一个人,想得相当狠,不期然再次遇见,立场却对立了。于是你明白,有些事即将发生,以后一切都将面目全非。
程亮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握,向晚看了他一眼,回神了。转身时看见庄雨丰唇角不经意地一勾,向晚就明白自己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每当大事来时,她总要旁人握一握,好似非得这样才能定定神、压压惊,今天为她做这事的人是程亮,从前会为她做这事的人,是庄雨丰。
向晚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亮暗暗佩服。
席向晚就是这点好,心里再惊涛骇浪,面上也能纹丝不动。这是一个缺乏表情的人,不擅长大喜大悲,方式洲曾评价这个缺点会让席向晚活得很吃力,但也是这个优点会让席向晚遇到危险时活下去的概率更大一点。
正站在两人对面的,是一张无关痛痒的面孔。这张面孔向晚见过几次,在庄雨丰受重伤时医生宣布好不了的时候,在方式洲安慰说可以调去做文职工作的时候,在庄雨丰离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向晚不知道的是,什么时候起,这张面孔上无关痛痒的程度已经进化成眼前这么厉害的程度了。
庄雨丰四两拨千斤,将问题堵了回去:“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两位检察官,怎么会在我们这里?”
向晚看着她,反问:“我们?”
庄雨丰礼貌性地一笑,谦虚地不回话。
黄经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拍马屁机会,立刻走到庄雨丰身边,骄傲地宣布:“这是我们复隆新上任的首席法律顾问,庄雨丰庄小姐,她可是最近我们朱董事长面前的红人。”
席向晚脸色一变:“你为复隆朱苟鹭办事?”
庄雨丰不动声色地纠正:“提醒一下你的用词。我是工作,不是为谁办事。”
向晚忽然血气上涌,冲口而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复隆用它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席向晚!”
程亮一声大喝,制止了她。
他用力将她扯了回来,将没有说出口的话用眼神警告她了:她差一点点,就将检察厅侦办要案的关键线索透露给了庄雨丰。
向晚回神,喉咙口还止不住地有些喘。她很少吼人,通常都是被人吼的那一个,这十几年里她安分守己,与谁都友好往来,却在最后和不该流离失所的人还是流离失所了。她在感情上左防右防地防着唐辰睿,怕他用感情来伤害她,可是她没有想到,她防住了唐辰睿,却没有防住庄雨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