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愣了下,气势弱了下来:“都比我贵,是吧?”
唐辰睿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了一眼,他眼中那种“你很有自知之明”的意思被她清楚地接收到了。向晚没好气地挣了下,唐辰睿圈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几分,动作也不规矩了起来:“你要赔的。”
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用你来赔”。
虽说她理亏,而他更是有恩于她的亲人,但她怎么也还是个人吧,不能太受侮辱了。向晚打掉他的手:“这是在外面,你规矩点。”
唐辰睿从善如流:“好,那我们去里面。”
“……”
他刚要拦腰抱她,席向晚的肚子煞风景地叫了两声。她挠了挠头,俊脸一红:“晚饭吃得少。”
唐辰睿再好的兴致都被她破坏得一干二净。他放开了她,泄愤似地把她种的红红绿绿都拔了点,向晚在一旁看得直哆嗦,像个遭了小偷的老农民一样在一旁喊:“你轻点,好了,够了吧。”
唐辰睿将一堆蔬菜往她怀里一放,抬抬下巴:“去洗干净。”
席向晚意识到他这是要准备做夜宵了,腹诽了他一句:“自己洗不是一样吗。”
“我不洗,”唐辰睿拍拍手里的泥,一身的少爷病这会儿都发作了:“脏。”
向晚:“……”
唐辰睿做饭的速度和质量都经得起考验。半小时后,一碗香气扑鼻的罗宋汤就被端在了向晚面前。他又给她舀了一碗牛奶麦片粥,给她端了出去,席向晚已经半碗汤灌下去了。
唐辰睿放下粥,表情像是很有点被她的吃饭速度惊到的意思。向晚不好意思了,左右言他:“你不一起吃点吗?”
唐辰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描淡写:“倒时差,我没胃口。”
“哦……”
席向晚漫应了一声。她这才想起来,他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他应该很累了,尽管他从不给任何线索,让她明白他是否真的会累。
唐辰睿靠在吧台边,一边喝水一边问:“你今年几岁?”
真是有意思,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
席向晚舔舔唇:“二十六。”
唐辰睿不可置否:“你知道,对普通人而言,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么?”
向晚摇摇头,又看见他在等,赶紧又配合地答了一句:“不知道。”
唐辰睿拖长了音调:“逛街,购物,谈恋爱。有情饮水饱,拿青春赌明天……”
他还没说完,席向晚“噗嗤”一声就笑了:“你搞笑吗,那是十六岁。”
唐辰睿慢悠悠地扫了她一眼。
向晚又怂了:“……二十六岁、二十六岁。”
唐辰睿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撑着下巴看着她:“这么爱打,怎么不去当警察?”
向晚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摇摇头:“我不想当警察。”
“哦?”
“因为检察官是最后一个能为受害人说话的人。”
“……”
“公诉是一种信仰。”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停了停动作。
这话题已经很深了,席向晚甚至有些懊恼,怎么会和他谈这么深的话题呢。
她心里是有属于信仰的愿景的,包括爱情。她的信仰和爱情都意味着“一”,今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意味着即便她去求签问神,无论答案是可以或不可以,她都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愿景,她此生比常人更能忍、更开阔,她相信走过不属于她的岔路之后,一定会有她的“属于”在等着她。而唐辰睿,她只将他当做她需要走过的一段“岔路”。
向晚岔开话题:“这汤真好喝,我再去乘一碗。”
起身就要走,被他一把拉住了右手。唐辰睿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没让她躲过去:“你认为,我不适合和你聊这样的话题,是吗?”
向晚挣不过他:“如果你一定要和我聊,我也会和你聊的。毕竟,我清楚你对席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钱。
这是联结两人最重的纽带,也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最阴暗的障碍。这笔钱太重要了,直接构成了日后她和他之间的紧张关系。很多时候,人类总是误会自己,一不小心把爱都误会了过去。当时间不疾不徐地将这种误会澄清的时候,有时也已经太晚了。
向晚看着他,平铺直叙:“你救了席家,尽管我不是席家的亲生女儿,但席家对我有养育之恩,那么我总得让你……”
“怎么样?”
向晚顿了顿,似乎在竭力思索一个适合放在这里的词汇。但她那贫乏的词汇量实在帮不上忙,最后也只是勉强搬出了一个符合现状的词:“……物超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