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廉价的东西,哪里配戴在月月的无名指上。”他低声说:“红玫瑰,钻戒,烛光晚餐,求婚标配,缺一不可。”
“喂……”桑月月脸微红,看着他,呐呐,“就算是可乐拉环……也可以的。”
“我不可以。”卓一凡轻声说:“我不能让你可以。”
“……”
那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婚宴大厅。
身后一片失望声,但又被随之而来的发红包环节给抢走了注意力。
五星级酒店有非常完善的通风设施,但在室内待得太久,依旧会感觉呼吸难受。
走廊十分安静,偶尔有工作人员走过。
站在窗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那旖本想拿手机看消息,摸了个空,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穿着伴娘礼服,手机被放在休息室里。
她关上窗户,正欲去休息室,身后突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似踩在心底般,沉闷似鼓。
那旖脚步一顿,没有转身。
脚步声在三步远的距离停住。
聂余看着她的背影。淡粉色的抹胸礼服露出消瘦白皙的肩,两块肩胛骨像展翅欲飞的蝴蝶,形状优美漂亮,一头长卷发懒懒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被未关严实的窗外夜风吹起。
只是一个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距离感。
虽然也曾在照片里感受到这些年她的变化,但如今近距离接触,他才骤然明白过来,有些改变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深刻。
深刻到,只是三步的距离,他都迈不过去。
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聂余挺拔的脊背扛得过比山还重的压力,却扛不住她哪怕一丝的距离感。喉结滑动数下,他终是往前迈出一步,声音沙哑:“那那……”
那旖缓慢转过身,她脸上带着淡笑,眼中的陌生却刺得聂余心脏骤疼。
“有事吗?聂总。”这些年, 聂余听过无数人叫他“聂总”,在事业刚刚起步之初,他曾为这个在他爸身上出现过的尊称而自豪雀跃。
他从来不知道, 这两个字, 同样也能伤人。
它像世间最锋利的兵刃,一刀插在心脏, 看不见血, 却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心脏传来密密实实的痛, 呼吸都不由急促几分。聂余迈出去的脚收回来, 他和那旖隔着三步的距离对视, 却相顾无言。
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 却只感觉苍白无力。
——当初不是故意不告而别。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一直很想你。
——现在我回来了。
你能……原谅我吗?
这些话有多自私和无耻, 只是想想, 他都倍感自嘲。
纵然当初他有他的难过, 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离开, 但她呢?
她对他抱着满心期待, 是他用最极端的做法, 把她的期待粉碎。他不但辜负了她对于他们未来的努力, 还一并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他们当初……已经快要成为最亲密的人。
气球虽未戳破, 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气球里藏着他们一直期待的东西。
期待被粉碎,感情被辜负,几年杳无音信,一别经年后的重逢,他难道还奢望那旖对他说欢迎回来吗?
二十几的成年人了,做什么惊天美梦呢。
强行按捺下心底的失落, 聂余瞬间摆正好心态,忍下一腔苦意,他声音有些哑:“听钟杰说,你现在在做和法律相关的工作?”
那旖看着他,没说话。
聂余触及到她冷漠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往后藏,慢慢攥成拳。他垂着眼,轻颤的长睫泄露了内心的慌乱:“我,我公司最近遇到一点事,和法律相关,能找你咨询一下吗。”
那旖伸手关上未关严实的窗,动作缓慢,不急不缓。随后,她扭过头,红唇轻启:“聂总这么大的公司,没有法务部吗?”
“……”
“虽然从事法律行业,但我目前只是一个实习生,和聂总公司的人才相比,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那旖轻轻颔首,“不过我倒是可以给聂总介绍几个大律师,如果您需要的话。”
聂余眼睑微敛,声音低沉:“譬如,你的学长?”
那旖看着他,眼中无甚情绪:“嗯。譬如,我的学长。”
聂余深呼吸了两下,才慢慢平复过来。
初中吵架那一次,他最初不知道那旖那天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差劲,无缘无故对他发脾气。那时他年轻气盛,当场就砸了给她的奶茶,虽然事后极其后悔,但因为爱面子,始终拉不下脸去找她,导致一冷战就是两年。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天,高中部的骆嘉瑞去他们班找了那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