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要不?”
“可别,”王洪波一脸正经,“社会主义接班人那都是穿国牌的,这资本主义的气息咱可闻不惯。”
谢潋停下脚转头看他,从脚上踩着的OW联名AJ向上打量到身上套着的ASSC粉色卫衣,最后总算是从姑且是“国牌”的校服上嗅出点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味儿。
谢潋乐了,“德行。”
他们又找了一会儿,后来导购也过来帮忙,终于在店的最里头的衣架上找到江也那件仿货的正主。
王洪波拎着衣服正反看了看,挑高了眉毛,“不是,送人送这个是不是太次了点?款太旧了吧,丢不起这人啊咱!潋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谢家真出事了……”
谢潋说了句“滚蛋”,接过衣服走到收银台结账。他右手自然地滑进卫衣兜里去拿手机,结果先一步碰到了那张谢蕴礼给的储蓄卡,一瞬间,指尖就跟被燃煤烧了似的,条件反射地蜷了蜷。
收银员弯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叠起的包装袋。
谢潋扫了一眼说:“不用袋子。”
“好的,请问您怎么支付?”
“微信。”
买完衣服两人又上楼找馆子,随便吃了点后就差不多到了回学校的时间。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王洪波眯起眼抬头望了望,说:“今早我妈说有雨让我带伞,我寻思这大晴天哪来的雨啊?”
谢潋划开手机看了下天气,“没事,天气预报说十一点以后才有雨,晚上回家路上淋不着。”
“我再信天气预报我就是傻|逼。”谢潋说。
晚自习结束后,雨幕把亮着光的教室和外头灰蒙蒙的校园中间拉了一道分界线,除了几个留在教室里接着学习的住校生,大部分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拿着伞的,顶着校服的,嘈杂的细碎交流和雨点声混杂在一块儿,闹得人心烦。
王洪波一把揽过谢潋,“哈哈”大笑两声,“这不是有我吗!哥有伞,跟哥走!”
一个住校的姑娘在前排听到,从桌肚里翻出一把蓝色的雨伞,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走过去。
她从后面轻轻拍了拍谢潋的肩膀,等他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忽然红了脸,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那个,谢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吧。”
谢潋笑了笑,“没事,你留着用。”
女生点了点头,双手攥着雨伞又飘回了座位上。
撑着伞向校门口走的时候,王洪波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许澄景对你有意思啊?”许澄景就是刚才要给谢潋送伞的姑娘。
谢潋阴晴不定地斜了他一眼,“你上辈子拉皮条的?”
“我这不是替你考虑嘛。许澄景英语那么好,长得也不错,声音温温柔柔的,你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我靠,”王洪波一脸震惊,“就没有一个女生能俘获你的芳心?”
谢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不是之前和你说过了吗?”
王洪波疑惑地问:“说过什么?”
“我不喜欢女的。”
“哦这个啊,”王洪波说:“我还以为什么呢……”
他突然回过神儿,嘴慢慢张得能塞仨馒头,手上也卸了劲,伞掉到雨地中画了个圈儿。
“你他妈来真的??”
出租车开不进北小区,下车前司机说:“小伙子,你把校服披脑袋上挡挡雨,省得淋感冒了。”
“好嘞,”谢潋笑着点点头,“谢谢师傅。”
站在巷子口,等到出租车提溜着屁股后的尾气跑远了,他又把盖在脑袋上的校服拿下来搭在臂腕上,任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脑袋上,抬脚慢悠悠地往里头走。
没走出一百米,耳边的声音忽然从哗啦啦变成水珠砸在布料上沉闷的声响,他抬头一看,头顶不止什么时候被撑了一把伞。
“谢潋,”江也绕到他身边,和他并排挨着,“看背影我就猜到是你。”
谢潋向上指了指,说:“谢谢。”
“这有啥。”江也笑了,眼睛被雨水洗刷地清亮亮的。
江也比他矮上半个头,为了把伞举到更高的位置,小臂又往上抬了抬。谢潋见状抬手接过,交接的过程伴随着手指的接触。冰凉,潮湿。
暧昧的雨季。
好不容易躲进楼道,江也跺了跺脚,多余的雨水从鞋底被驱逐出去,灰色的水泥地很快阴出一片深色。
“你先别走,”谢潋拉了他一下,从书包里翻出一团黑色的东西递过去,“还你衣服。”
“啊,好。其实晚点还也没事儿。”江也接过来,又弯腰把地上的伞拿起,弯着眼睛和谢潋道别:“那我上去了。”
江也摸出钥匙开门,进屋后把衣服随手放在鞋柜上,抬手把灯按亮。晋瑶出去赚钱了,这个月他又得自己在家过了。叹了口气,江也弯下腰开始脱鞋,余光忽然扫到鞋柜上垂下了一片什么东西,他把那东西捏过来一看,竟然是印着“BOY”的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