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影响,谢潋想,是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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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些天的修养,谢潋恢复得不错,尽管走路还不利索,但也算是好了大半,周六说什么也要去学校考试。
周考总是相似的,唯一与第一周不同的是老师同学轮番的问候。他虽然一周没去学校,但是复习一点没落下,甚至最后一门物理还提前交了卷。
有班主任给放的特权,谢潋考完试不用回教室自习,而是可以直接背书包回家。他打了辆车,坐上去之后照例开始玩手机,过了半天却不见车子动弹。
“师傅,怎么了?”他垂着眼懒洋洋地问。
没想到前面的司机激动地拍了下巴掌,“哎呀,果然是你啊!”
谢潋抬起眼,盯着他上下左右瞧了好几眼,也没瞧出个熟面孔来。
“早上,北小区那块,”他看对面没反应,进一步提醒道:“你给我两块巧克力!”
谢潋长长地“啊”了一声,“是您啊。”
“那可不,缘分哪!”
司机乐呵呵地挂上档,瞅着后视镜从校门口调头,“咱干这行不容易,你那天给的东西我可一直记着呢,一想到心里就可暖了!我媳妇儿也说,这孩子可真善良,今后一定会被保佑,事事顺遂的。”
谢潋锁上手机屏幕,低声道了句谢。
“对了,”他又犹豫地开口道:“您……您知道我给的那个巧克力是什么牌子吗?”
司机笑了,“傻小子,怎么自己买的都不记得了。哪里有什么牌子,那不就是散称的喜糖里最普通的那一种吗!”
“您知道哪儿有卖的吗?”
“北小区再往北一点有个星海批发小市场,那里头指定有。怎么了?”
谢潋低头按亮手机,“得麻烦您多载我一会儿了。”
谢潋在星海小市场正门口被放下,一下车就扑进了满溢的市井气息里。
大门口两侧是卖扫帚簸箕之类的,店家用几张大桌子在店铺外并拢成台,直接将屋里的货品摊开在上头卖,自己则是仰在躺椅中摇着蒲扇纳凉。在这两家店铺的中间开出了一条路,姑且可以算是这里主干路之类的存在,它一直向着深处蔓延,一路上两旁岔路不断,到处充斥着砍价声吆喝声。
谢潋顺着这条路往里走,没过多久就发现一家喜糖铺子。数十种花花绿绿的糖果被分派进不同的格子,而其中正好有谢潋在寻的那一种。
年轻的女老板递给谢潋一个塑料袋,“都一个价,按斤称算钱啊。”
谢潋往袋子里扔了几块杂牌巧克力递给她,女老板接过来后把袋子放在电子秤上,看了两眼,对他说:“十五。”
“微信付。”谢潋掏出手机。
隔壁坐着嗑瓜子的老板笑了,凑过头对他喊:“小弟弟怎么不砍价啊?这个价,喔唷,离谱的嘞!”
“就你话多!”女老板翻了个白眼,“得了得了,算你五块块行吧!”
谢潋攥着塑料袋走出星海批发市场,最后转头看了一眼,这是江也来过的地方,现在他也来过了。
这件事儿办完后,谢潋左右找路口打车,这一偏头倒是看到一个公交站牌,上面只用红字印着一个“19路”。这班车经过北小区门口,再往南经过附中和三中,谢潋不止一次在街上看到过。
他本该打车回家的,就像往常一样。可江也向来是坐公交车的。
江也的生活就在眼前铺展开。
想了想,谢潋缓缓走到了公交车的站牌下。
坐上车后,谢潋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风景,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各种异样。
那到底是什么。
他从未通过父母了解到爱情,更是在初中发现性向而陷入迷茫。上了高中事情并没有好转。理科班的男生称兄道弟,他身边的同性几乎都是王洪涛一般的存在,兄弟,朋友。仅此而已。
可是江也出现了,他是特殊的存在。
谢潋闭上眼睛。
在黑暗中,公交车的报站的声音响起,北小区到了,他却没有下车。后几站也是同样。家在身后越来越越远,他却感觉想要的答案在前方。
窗外的风景和天色一起迅速地变化,路灯一排排地亮了起来,熟悉的附中校门也快速地向后退去。过了这一站,紧接着,三中就到了。在后车门合上的最后瞬间,他从拥挤的车内出逃,逆着校门口的人潮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要去做什么,是否能见到江也,他都已经顾不上,此刻只是想要走得近一些,再近一些,靠近江也,也靠近光。
喜欢这一类情感纷繁复杂,但若趋光性是其中构成,那么谢潋被就此定义,便是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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