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儿_作者:折烛(76)

2021-01-16 折烛

王洪波瞥了眼左侧耳尖已经泛红的谢潋,一扭头压着声音回道:“谁知道啊。但潋哥居然也不说,就任由他这么灌……这两人到底啥情况??”

趁着说话的当儿,谢潋那边第三轮的牌也已经抽好。

“怎么又是‘2’?”王洪波凑过去看,差点直接厥过去,“我靠你这什么手气啊!”

谢潋眯起眼睛,似乎了过了好几秒,才终于将视线聚焦到牌面上。在看清了数字后,他很慢地叹了一声。

闫平易说:“你差不多了啊,别喝了。”

“就是啊,”王洪波一把将牌抢来,“你可别喝了,这轮我替你,反正我今天都没咋尝到酒味儿!要是你喝醉了还怎么回家啊,抬着你我还怕你吐我身上呢。”

“回家……”谢潋想了想,轻声道:“和江也,一起坐公交。”

王洪波第一反应是“谁问你这个了啊”,回过神来才明白,原来谢潋已经开始不清醒。谢潋喝醉没有预兆,并且醉酒状态几乎与平时无异。王洪波快速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在欢笑,热闹将谢潋的状态掩藏得很好。他突然看到谢潋又拿过一瓶酒将空杯倒满,赶快着急忙慌地伸手阻拦,“行了行了,我操,真不能喝了!”

可是谢潋却将他的手挡开,说:“不碍事的。”这句话是说给王洪波,说给二狗,或是所有人。紧接着他抬起手,指腹擦掉杯沿的多余水痕,“……不碍事的。”

二狗在家排行老二,他的哥哥荀承礼大他十岁,今年已经开始经手家中事务。

荀承礼当年走了艺考的路,后进入美术类大学主修视觉艺术。他有些艺术天赋,但还是后天培养占大部分功劳。全市最顶尖的画室收人极少,并且价格昂贵,因为建立者与他父亲有些交情,荀承礼在高二前的暑假顺利拜师。这事不算什么秘密。二狗为人高调,家务事也经常拿出来吹嘘,信息走漏于一张酒桌,后来在附中的美术类特长生中传开。

谢潋没费多少功夫就在学校打听到这一情报。他承诺要帮助江也,相应的行动必须落实。但两人互看不顺眼多年,二狗也许帮过很多个“江也”,但不一定会帮他的江也。一场交易在所难免。

可是年轻人有什么呢?无非是永远高抬的头颅,永远不熄的眼神,自以为金贵的身躯永远学不会折损尊严一厘。

谢潋笑了笑,再一次举起酒杯。此时他的手已经有些颤,但盛满的酒却没有洒出一滴。随着杯内液体的减少,杯口倾斜角拉大,他隔着厚厚的玻璃杯底,去看左边人的轮廓。

当空酒杯被“咣”一声放下,谢潋恍惚间看到二狗嘴角抿出愉快的笑。

啤酒罐东倒西歪躺满了桌台,果酒的甜蜜被掠夺一空,四瓶野格只剩空瓶,辨识度极高的气味却还在淡淡地飘。

酒终于喝完了。

谢潋放在桌下的手里突然被塞了个什么东西,薄薄的,边角锋利,他低下头努力辨认,发现是一张名片。正面印着画室官方信息,这没什么重要,真正有价值的是

谢潋将它反过来。空白的卡片中间横了串龙飞凤舞的电话号码,那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尊严换得的“战利品”。多么容易。

他扯着唇角笑了一下。

看,有些东西,你总是要学的。

摇铃声似乎来自远方,又似乎就发生在耳边,谢潋不知道。

原本的怀旧金曲歌单被切走,此时播放的音乐带上了流行元素,麦克风被几人再度捡起,或清澈或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将谢潋包围,他很快被再次淹没。

他听到王洪波的声音断续传来,“潋哥……谢潋,睡着了吗?……喂,要不要回家!”

“没睡。”谢潋想从柔软的沙发中直起身,不成想手臂却失去力气,“我没事……”

忽然身躯被支撑起,谢潋迟钝地想到是王洪波帮了他,“谢谢。”身边人嘴唇动了动,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可是他实在是听不清了。

余光瞥到闪动的光亮,他在迷蒙中转过去。原来是挂在前面的显示屏。

MV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地闪过,闸口被打开,谢潋终于听清之前那些声音

*可不可以 和你在一起

们之间有太多回忆

爱上了你 没什么道理

只是刚好情窦初开遇到你*

MV上的一点红色刺入瞳孔,谢潋从恍惚间清醒一瞬,突然发现心口缺失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只记得它披红色外衣,具有着柔软的特征,甚至连安放在手心的触感他都存有记忆,只是独独不记得遗落之物的本身。

“在哪……”他眉头簇起,回身不停翻找着沙发上的每一寸空隙。

王洪波说:“你找啥呢?什么玩意丢了啊,钱包还是手机?等等你手机不是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