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虫彻底发作起来,一阵神经性的疼痛袭来,十七少咬紧下颚,连脊椎都在发冷。
无双子刚想将自己掌心的劳宫穴对上十七少的背脊的夹脊穴,十七少就态度坚决地推开他,说:“我忍得住。”
“有我在,你不需要忍。”无双子用一种令人安心的语气告诉他。
这句话,一如春水破冰。十七少刚才笑得太厉害,现在精神一松懈,就晕了过去。
无双子赶紧把他抱到火堆前,盘坐好,继续替他运功疗伤。
就在无双子觉得丹田急遽作痛,功力反噬,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怪事发生了:子时后,十七少体内的蛊毒就再次蛰伏起来,一切恢复平静。
立秋已过。
无双子虚弱地收功,身体完全被掏空,他的内力永远不可能再恢复了。十七少还没有恢复意识,但已无大碍。只要若瑜没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他们都需要休息,也许会连续睡他个三天三夜,也许更久。无双子垫好干草,铺平披风,扶十七少躺下。十七少的肋骨断在左边腋下,所以无双子让他朝右边侧躺。
他往火里多加了些柴,因为十七少看上去还是很冷的样子。他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找出一条毯子,替他盖上。他刚想在火堆另一头睡下,就看到毯子下面的身体在打冷颤。他走到十七少的身边躺下,隔着毯子,从背后抱住他。过了一会儿,十七少就不再发抖,虽然他身体还未完全放松下来,但嘴角紧绷的线条已经缓和不少。无双子觉得自己此生都放不下这份眷念了。两人就这样在温暖的火光中沉沉睡去。
他们是被饿醒的。
十七少先醒了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连人带毯被搂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怀中的人一动,无双子也醒了过来。
十七少赶紧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无双子的脸色比之前还要糟糕,但是谢天谢地,他有血有肉,并没有变成一张人皮。
两人目光一接触,都像无法同对方对视一样,各自避开。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更亲昵也更深厚。而且他们有了过命的交情,另一种意义上的生死不渝。
十七少听到毯子上面的摩擦声,背后腾出了空间,温热散去,空气微凉,可恨的空虚感趁虚而入。他知道无双子起身了,他听见无双子在轻轻拍打僵麻的手臂,那是他一直枕着的地方。
无双子去山涧里打了一些泉水,顺道采了些野果,拾了些干柴。他觉得一路上的景色很美。
他一回来就放马吃草,把烘干的衣服收起来。在十七少吃果子的时候,无双子把熄灭的火堆重新点燃,他怕十七少冷。
十七少吃完了所有果子,包括那些有点酸涩的。
火光照着无双子的脸,让他显得不那么苍白。
十七少盯着无双子的侧脸看了好久,从点燃第一根谷草开始,直至火光熊熊映天,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他很认真地在看,眼神深挚。
法王已死,他在获得自由的同时也被宣判了死刑。他虽然挺过了这个立秋,但下一个立秋呢?他的未来就像诸葛村的断头路,明知不通,却还要继续向前走,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无双子耗费了毕生功力来救一个将死之人,真是太傻了,是自己害了他。
余晖斜扫进山坳,落日把每一棵树的影子都拉得很长,两人就在这树影之间,一半被霞光染得明艳多彩,一半被黑色的树影遮挡。
第二十一章 继续抱抱
秋天昼暖夜凉,一到晚上,就像换了个季节。
两人从白天醒来,直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无双子递给十七少果子,十七少就接过吃了,无双子递给十七少水袋,十七少就接过喝了。虽然他们之间的默契,已不需要言语,但一整天不说话,还是有点怪怪的,更何况他们还小心翼翼地避免眼神接触。
无双子向来是话不多的,他很少主动找话题,但以前十七少同他说话,他通常能聊很久,但这次,十七少明显变得沉默起来。虽然有点怪怪的,但无双子并不打算打破沉默,因为十七少受了很重的内伤,说话会浪费他的精神。而且目前的氛围并不适合聊天,十七少对他有点冷,可能还在讨厌他。
十七少已经在火堆旁侧躺下来,把毯子裹得紧紧的,但还是蜷起了身体。
无双子暗自琢磨要不要过去抱着他睡。
基于十七少身体还很虚弱怕冷,基于他们之前已经用这个姿势睡过,自己有权利而且有义务过去给他暖床。但基于上次十七少意识不清,基于这次十七少非常清醒,自己似乎又没有足够的底气在对方如此冷淡的态度下硬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