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场戏在郊外拍摄,太阳渐渐冒了头,剧组因此再次临时调整计划,拍摄前一年上巳节,乐清在河边勾引卫玠的闪回场景,这倒给陆昶提供了说话机会。
上巳节是水边饮宴、曲水流觞的日子,是临水洗濯除垢的日子,也是年轻男女郊外游春、自由择偶的日子。
乐清选择这一天将卫玠约到郊外,名义上是众人郊游踏春,实际是要趁此机会孤男寡女行勾引之道。
她本来的想法是在河边洗脚,把自己那白嫩嫩的手臂和脚丫子伸给他看,哪知道晋朝民风如此淳朴开放,河边洗刷刷的姑娘坐成排。
更糟糕的是她一时不慎扭了脚,肿成馒头的脚实在没什么美感,但倒也因祸得福,导致粗通医理的卫玠为她治疗伤势。
许玉烟和陆昶交流的近景镜头只有几句话,之后是一个远景,没有对白,但要呈现出两人交谈的状态,往往这样的场景都是演员随便聊点什么,陆昶充分把握住了这次机会。
“你生气了?”
许玉烟本来还不愿意和陆昶说话,正苦恼这戏怎么拍,不料导演刚喊开始,陆昶就找到了话题。
“你生我气了。”许玉烟的不回答,让他用了肯定句。
“刚刚那场戏,你开始怎么不发表意见?”许玉烟依旧表情平淡、声无波澜,说出的话却足以表明她的不高兴,“等到最后才来装好人。”
“一开始我也不清楚哪种效果更好,怎么发表意见?”陆昶有些莫名。
许玉烟愣住,她从没想过他当时不说话,是因为也需要考虑。
陆昶恍然想到什么,忽地面带笑意:“你该不会觉得我应该无条件站在你那边吧?因为我没有,所以你就生气了。可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呢?”
许玉烟再一次哑口无言,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是这样想,立即感到羞愧难当,想落荒而逃,却发现自己的脚还被陆昶拽在手里。
陆昶靠近她,调笑道:“天恩,你是不是把我看做你的什么人了?”
许玉烟的脸刷一下红了,不管在没在拍戏,只想挣扎着站起。
与此同时,陆昶倒是放开了她,帮她把裤脚和裙摆整理好,仿佛回到了剧情中。
导演喊停的声音远远传来。
陆昶就势站起来,冲她眨了下眼睛,也不等她回答,转身潇洒地离开了。陆昶说得忒直接, 更糟糕的是,许玉烟觉得自己心里好像真是这么想,一下子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能先躲着, 除了拍戏, 不多说一句话。
陆昶倒是一点儿不介意, 见到她依然笑着打招呼。
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 第三天傍晚, 许玉烟突然忐忑起来。
乐清作为穿越女, 女扮男装参加清谈, 试图用自己的学识引起卫玠的注意, 情节反套路, 她的学识没有展示出来, 倒被卫玠迷得神魂颠倒。
穿越设定改了,可这情节没有改, 这意味着明天会有一场乐清的“白日美梦”,也就是和陆昶的亲密戏。
许玉烟实在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投入到剧情里, 她一边躲避着人群朝庭院走, 一边心里惴惴不安。实际上,她还担心另外一件事,清谈场景会有许多名流闲士参加,也就是说有许多群众演员,她怕应付不来。
这些愁思在下一刻被毫无预兆地打断,因为她看到……叶菀被一个套着帽衫的高大男子圈在墙角!?
与此同时,叶菀也看见了她:“小,天恩……”
圈她的那人回过头来,一张耀眼的面容露出来, 竟然是方衍。
许玉烟做梦也没想到在这里,在这样的情景里见到方衍,因此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惊讶究竟是天恩式的,还是玉烟式的,实际上她也没研究过自己惊讶是个什么表情。
好在有人比她更慌张:“天恩,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衍看了眼说话的叶菀:“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玉烟觉得那眼神有些不满。
其实我什么都没想,她特别想这样冷酷地打击一句,但她知道楚天恩不会这样说话,于是只能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嗯?我想的是你不小心把她撞到了,难道不是?其实你们是要亲亲?”
方衍一听这话乐了:“是啊,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坏了我们的好事。”
她怎么忘了,论没节操,方衍大哥在家位居第二,紧随许一白女士之后。
叶菀呢,没有被调戏的自觉,神色有些诡异,许玉烟这才记起她知道自己是谁,说出这样的话,她的一世英名哎。
正当气氛僵持之时,方衍瞟了眼远处:“有人来了,我们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叶菀不买账:“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说完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