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直沉默的高桐突然在此时开了口:“这有什么羡慕的,人渣败类一个。”他的声音冷得让人有些发寒,甚至和之前的声线都有些不一样了,
舍友B被呛了一下,也有点拂不开面子:“嘁,你也就是放嘴炮说不羡慕,如果有机会让你成为人家那样的,或者稍微攀上点关系,还不马上溜须拍马追上去了。”末了又接了一句:“我没针对你啊高桐,这个就是对事不对人,人都是这样的。”
柏修文闻言笑了一笑:“话也不是这么说吧。”
“老袁,我们四个里属你最有钱,去去去,你在这说话可不算数。”
“我说的不是这个。”柏修文的表情很平静,他淡淡地说:“人生的经历不同,对身外之物的追求也不同。你视若珍宝的东西,在旁人看来可能分文不值。”
舍友B一愣,又听柏修文道:“对事不对人这个说法,说出来更没什么意思。一段话既然已经说给某个人听的,针对对象和话语内容就是对方,最后申明一句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舍友A惊:“老袁你今天怎么……”
柏修文顿了一顿,笑道:“开玩笑的。我这话也是对事不对人。”
他说完话就冷场了。任谁都能听得出柏修文话中的攻击意味很强,然而仔细思索好像也确实没针对哪个人,整句话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无法辩驳。
宿舍里一时静谧非常。
还是舍友A说道:“哎高桐,怎么都没听你谈过高中啊?”
柏修文一直瞥着高桐,发现这话一出,对方的神情和身体都稍显僵硬了。然而他很快又开了一局游戏,若无其事道:“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提的。普普通通的学渣生活。”
“大家要不是学渣也不会在这里相聚了,”舍友A仿佛毫不在意似地,“不过我高考还是稍微超常发挥才来这里的……”
之后就再没有人讲话了。柏修文随手拿了个帽子,戴上后将帽檐拉到眼睛上方一点,坐到一旁继续看着高桐。
下午两点的时候,另两个舍友都收拾起床了,高桐才打算爬上去睡一会儿。那两位迷迷瞪瞪地一边穿袜子一边说:“老袁去不去上?”
柏修文下意识瞥了一眼在蹬梯子的高桐,说不去。
“对了,马上圣诞节了,那天晚上大家有安排不?咱们出去吃一顿咋样?”舍友A看了眼手机,突然问了一句。
舍友B:“我没意见,但老袁是不是要和女朋友出去啊?”
柏修文突然抬头,问了一句:“高桐,你去吗?”
高桐:“啊?……我,我可以。”
柏修文下句话是回那两位舍友的:“那算我一个。”
两个舍友没走多久,高桐的床铺已经传来了入睡带来的轻微呼吸声。柏修文走到他的座位上,轻轻坐下,正打算看看高桐的桌面和藏品,却没想手机突然连着震动好几下。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高桐没被吵醒才打开手机,发现是舍友A发来的消息,连着六七条:“教授说今天点名!!!还说如果这节课不来就算这学期都旷课,平时分危!!”
哦对,他们是一个系的,这种通识课大概率所有人都要上。
柏修文叹了口气,起身去叫高桐起床。
“醒醒,桐桐……”
刚出了口,柏修文倏然怔忪。
原来在一切的起始点,一直叫高桐的,是他自己。
高桐的裤袜都脱掉放到了床边,看样子是真打算大睡一觉。那修长白净的腿就横在眼前,柏修文习惯性地握住他的脚踝,又要叫他起床,却被对方的神经反射直接蹬了一脚。
“……老、老袁,你干嘛?”高桐手肘拄在床上,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柏修文也不知如何解释,他咳了咳嗓子,把舍友A的话复述了一遍。
高桐没吱声,开始穿裤子,下了床快速刷了个牙,两人就出门了。出门前柏修文听见高桐嘟囔道:“只要我不去就必点名,真吐了。”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点名前到了教室,偷偷摸摸坐到了角落里。谁想才过了一分钟,教授就突然把关上了灯开始放电影,大屏幕黑绿黑绿的特别刺眼,上面出现了一行英文字母:《The Matrix》。
高桐小声道:“这不是矩阵的英文吗?”
“没错,”柏修文道:“还是电影《黑客帝国》的原名。”
因为时间原因,教授只放了这部电影的一小部分,随后提出了几个问题由学生讨论。柏修文手撑着脸庞,心想这节课所涉及的内容其实更偏向哲学一点。
课堂上讨论得热火朝天,不过高桐和柏修文都不是热爱在课堂上发言的人,两个人就在座位上沉默,结果坐他们前面的一位女同学突然转过头来,“袁浩东,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