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四肢在刚刚的怀抱里迅速回温,几个念头从池希烨的脑海里快速闪过,最后他拉着转身欲走的文玉泽,“我跟你解释一下,我割腺体的这件事吧。”
两个人回到池希烨的房间里,面对面坐在床上,膝盖上盖着同一条松软的被子。
“我原本不想说的,只要我说了,你这个小笨蛋肯定会露陷。”池希烨无奈地耸了一下肩:“但谁让你这么担心我呢。我老实讲吧,我不是为了晏丞才决定要割腺体的,他还不配我做这么大的决定。”
池希烨指了指自己:“我是为了我自己。”
池希烨以前对文玉泽说过,在性别之前,他们先是一个人。
但直到第一次发情期的来临,他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天真。
处于发情期时,他的灵魂仿佛被禁锢在体内,无法思考,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连最简单的站立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欲望掌控,将他取而代之。
那个时候,他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在欲望的操纵下对着Alpha屈膝讨好、哀告宾服。
池希烨生来就不信命,只相信自己,不愿意被*纵。腺体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束缚,让他不断经历发情期,失去自我。
他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割腺体就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腺体没了,他就将不再受信息素的影响,也不会再经历发情期。
但既然文玉泽会误会,说不定晏丞也会。
只要晏丞对他有哪怕一点点的感情,都会为这件事而自责,将这件事怪罪到自己身上。
一箭双雕,池希烨没有不这么做的道理。
池希烨将自己的动机解释清楚,为的就是文玉泽不要再为他担心。
结果文玉泽坐在他对面傻了半天,嘴巴几度张开又闭上,默默道:“烨烨,你好狠……”
池希烨掐了文玉泽一把,近乎无声地叹息道:“你只看到我表面的狠,却没看到有的人心更狠啊……”
第38章
文玉泽不是太懂池希烨嘴里的心狠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池希烨一心一意喜欢了晏丞三年,却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甚至事情才刚刚发生,就立刻铺开了报复计划。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毫不犹豫站在池希烨这边的。
池希烨看着文玉泽傻乎乎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什么都不懂。
文玉泽是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保护的类型,心里藏不住事,在家族里被当成透明人,他也没有心生怨怼,反而成长得天真又单纯。
池希烨不爱多管闲事,当初圣母心突然作祟,出手帮了文玉泽一把,也是因为文玉泽懵懵懂懂,像只被欺负得过分,却还不会咬人的小兔子。
池希烨揉了揉文玉泽的头发,说:“如果晏丞最开始就把所有事情都摊在我面前说,那我们一定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但从他迈出谎言的第一步时,一切都变得无可挽回了。”
“你知道吗?”池希烨不知道是在对文玉泽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声音很轻,很容易就消散无踪:“我之后再想起这半年,恐怕都会觉得这是我人生里最垃圾的半年。因为它们全都是假的。”
池希烨低着头,“我宁愿要残忍的真相,也不要甜蜜的虚假。”
夜很深了,池希烨将压在自己心里的话讲完,轻轻松松地打了个呵欠,“好困了,睡觉吧。”
“好,烨烨晚安。”文玉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去,直接钻进被窝里,睡在了池希烨的身边。
或许是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池希烨没有再从梦中惊醒,背对着文玉泽侧身躺着,背脊微微弯曲,陷入了熟睡。
反倒是文玉泽翻来覆去,再也没有办法入睡。
他在思考池希烨的话,对他来说,完全理解或许有点困难,但一想到有人处心积累把自己留在身边,把他骗了半年,就忍不住觉得难过。
文玉泽指尖绕着池希烨铺散开来的发尾,忍不住想:怎么会有人舍得这样对待池希烨呢?
对于文玉泽来说,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堆砌在池希烨身上都显得不够用,池希烨闪闪发光,是他的好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他的救世主。
他的眼神落在池希烨的后颈上,那块肌肤被头发挡住,看不见。
但文玉泽知道,那里有块突起的地方,是Omega的腺体,而不久的将来,那个腺体就会消失,池希烨的后颈会变得像他一样,平坦,了无痕迹。
文玉泽现在就开始在心里祈祷,祈祷手术一切顺利,祈祷池希烨可以得到所有他自己想要的。
但这个夜里,睡不着的又何止文玉泽一个人。
池希烨离开后,晏丞坐在书房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