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给自己找理由的话,山姥切长义还有可能会找个合适的理由放过自己,但他从来不是会为自己找借口的刃。
没人能够想到,在意识在自己做的事产生了什么样的后果后,山姥切长义心底的动摇。
瞬间,宁宁的脸色转为煞白,她的脸色太过于难看,难看到加州清光担心的上前半步,忍不住出声唤道,“主人……”
话是出口,但加州清光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其实不但是他,其他所有的刀剑在面对这样的主人时,都有些茫然到不知所措。
虽然这里每振刀剑都存在了不短的时间了,哪怕最年轻的和泉守兼定存在的时间也不是宁宁可比的,但作为刀剑男士被赋予人身和心灵,也不过这样长的时间。
他们从来没遇到过,也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几乎是转眼的时间,自家主人就从风华正茂的年龄变成了迟暮之年。
其实对于刀剑们来说,他们并不在乎自家主人是盛年还是暮年,主人就只是主人而已。但是刀剑护主是本能,他们想要好好保护的主人却在他们的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
太过于强烈的冲击,以至于一时之间没人知道该对主人说什么样的话,或者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才是恰当的。
宁宁没有回应加州清光的呼唤,一时之间场面就此寂静了下来,除了雪村纲道嘴里发出的意味不明、断断续续的声音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片刻的时间,宁宁狠狠地一咬牙,“国广,你的刀给我。”审神者的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火光在跳动。
旁边的堀川国广蓦地反应过来,拔出自己的本体刀反手就递了过去,“主人。”
宁宁接过堀川国广递过来的胁差,目光死死的瞪着雪村纲道。
冰冷的刀锋逼近,雪村纲道顺着胁差看向宁宁,“千鹤,你要杀死我吗?”
宁宁根本没有理会雪村纲道的话,而是朝他缓缓的举起手里的刀,她从来没有动手杀过人,也没有过杀人的**。
她一直以为是她生长在法治社会,下限也比较高的关系,然而现在她知道,那是因为她还不够愤怒。
雪村纲道的目光从宁宁手里举起的刀落到宁宁明显苍老的面容和雪白的头发上,他叹了口气,仿佛任命般闭上眼睛。
“啊啊啊啊……”宁宁手里的胁差在微微颤抖着,往下划过的时候带出一道反光。
早就已经从宁宁和雪村纲道之间的知道怎么回事的刀剑男士们沉默的站在旁边,他们作为维护历史的刀剑男士会尽量不对普通人动手,但自家主人要手刃仇人,他们会给主人递刀。
说到底,刀剑们就算有了人的身体,也只是会护主的武器而已。
然而宁宁这一刀,到底没有插在雪村纲道的身上,而是险之又险的落在了雪村纲道身边。
审神者双手握着刀柄,低着头不停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害怕。
“主人,”体贴的胁差少年伸手握住了宁宁还放在刀柄上的手,“我帮你吧。”
只要主人想让对方死,他就一定会让对方死,看起来阳光开朗的少年胁差其实是战场上暗杀偷袭不折手段的高手。
宁宁被堀川国广握住手的时候身体僵了下,下一刻她就像是回过神来般放开了握着胁差的手。
抬起头来的时候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宁宁强压着情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不用了。”
堀川国广有些诧异于宁宁的动作,不过他还是顺势把自己的本体刀拔了出来,“主人,那让我来吧。”既然主人不愿意动手,那他替主人动手也一样。
“不用了,”宁宁又答了一遍,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冷静了下来,“他已经疯了,我不能跟着他一起疯。”
杀人说起来也是极简单的事,她自己动手也好,还是命令刀剑男士们动手也好,但只要杀了一个人,那她的底线也就跟着被拉了下去。
她外表已经被雪村纲道变成了怪物,她不想连心灵也变成怪物。
“主人,”秋田藤四郎小心翼翼的在宁宁身边弯下腰,“地上有些凉,要不要先起来。”
小短刀的目光里都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宁宁微微点了点头,“谢谢你,秋田。”
和泉守兼定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秋田藤四郎要扶宁宁有些困难,直接就伸手把宁宁扶了起来,“主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宁宁其实只是随口答着,她的目光还落在雪村纲道的身上,“你们不用扶着我。”
她还远远没到连站都站不稳的地步,只是太激动之后要站起来有些困难罢了。而现在,她是不会杀雪村纲道,但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