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的伤口附近此时血糊糊一片,虽然腐肉已经减少了很多,虽然血肉的颜色都有了好转,但是残留在里面的尸毒仍有不少,并没有拔净。
二狗子抬手用袖口抹了一把汗,那邋遢的动作和麻阳子简直如出一辙。
“不行,北哥,我实在下不去手了,他喊得太凄惨了,我感觉我的耳朵里面都起了茧子。”二狗子说着,站了起来,身体些微摇晃的退到了一旁,将黄表纸和白糯米递给了我。
“那就我来吧,你正好歇歇。”我说着,接过黄表纸和白糯米,采用与二狗子相同的方式为沈佳拔手臂上残留的尸毒。
如此反复几次,我终于硬着头皮将那局部的尸毒拔得七七八八,剩下没法拔净的尸毒,只能等一下用糯米汤给泡出来了。
我和二狗子稍稍休息之后,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将沈佳连拖带拽的带回到他的家中。
二狗子在沈佳家屋里屋外的翻找了好一会,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能够完全装下他的盆或者桶。最后没有办法,我和二狗子将目光落在了他家灶台旁的那口大缸上。
“他娘的,用缸!”二狗子说着,跑过去搬缸,却因为那缸实在太沉,他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就是搬不动。
当我注意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忍不住皱眉大声道:“你疯了还是傻了?你搬缸作什么,把人抬过去丢缸里不就得了。”
我们两个人累得几乎要虚脱了,才将缸里面的水全部清出来,随后把沈佳丢进缸内,开始烧火煮糯米汤。
一直折腾到天亮,我俩给沈佳缓了一缸又一缸的糯米汤,但每次都是没泡多久,整缸水就会被浸出的尸毒染得漆黑如墨。
好在天亮之后,乡亲们陆续都醒了过来,能够接替我和二狗子给沈佳清尸毒。只是大家看到沈佳那四颗长牙,都吓得够呛。佳佳嫂见到自己男人变成那副模样,急得都快疯了,不停问我和二狗子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我们也没啥办法,只能安慰佳佳嫂,让他待沈佳恢复正常之后,去县城找一个牙科医生,给沈佳拔牙磨了,或者直接拔掉。
好好一个人,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谁看了都是既心悸,又心酸。
但我和二狗子都很清楚,这才只是一个开始,王大全的报复越到后面,会越疯狂。
二狗爸妈虽然平时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但毕竟十年前亲身经历过沈家村的那场危机,能拎得清轻重,也难能可贵的有大局观。
二狗爸对二狗子说:“不用担心我和你妈,去和小北放开了做吧。真人走后,沈家村只能靠你们两个了。尽量活下来,给咱家留个种。”
似乎是有些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气氛,二狗子故作轻松的笑道:“爸啊,要不你和我妈,再生一个?”
这十年来,二狗子除了学会了麻阳子的一身本事,连那口无遮拦、疯疯癫癫的性格也照单全学,真挺让我无语的。
二狗爸气得给了二狗子一脚,转身就走。二狗妈眼眶通红的过来抱住二狗子,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流着泪给二狗子整理规整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原本还故作轻松的二狗子红了眼眶,略带哽咽的对他妈说:“妈,这个坎我们一定能熬过去的。我和北哥不会有事,乡亲们也绝对不会有事!”
二狗妈擦掉眼泪,抬手轻轻擦掉二狗子脸上的一块脏污,轻声道:“等忙完了,回来陪妈住几天,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在这一刻,我特别羡慕二狗子。我的父母如果仍然活着,他们究竟在哪里呢?
回到我家之后,我俩都累得不行,吃饱喝足之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天黑。
迷迷糊糊中,我被小小黑的吠叫声惊醒,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披上衣服下了地,来到院中。
小小黑此时正冲院门不停大声“汪汪”叫着,好像门外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等待着我们。二狗子这时候也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睡眼从屋里走出,打着哈欠问我:“北哥,怎么了?”
我冲他“嘘”了一声,向他招了招手,让他来到我的旁边。
二狗子看到我此时的样子,惊醒三分,忙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我的旁边。
小小黑还在冲门外吠叫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使我更加确定,门外一定是有什么东西。
我将我的猜测低声说了出来,二狗子点了点头,左右扫视一圈之后,抬手指了指横卧在我家墙根下面的那架梯子。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我俩之间已经有了极大的默契,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传达彼此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