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国华眼珠一转,那一脸虚伪的笑容不变,忙辩解道:“我这是准备宰猪待客,我再叫人备些好酒过来,咱们等下吃杀猪菜。”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哎呀,我差点忘记了。阿弥陀佛,我这就让我家那口子准备一桌丰盛的素斋。”
二狗子怒道:“谁他娘的吃素的,我要吃一头猪,你去准备吧。”
我看两人再这么吵下去没完没了的肯定要耽误事,于是忙拦下二狗子,对姚国华道:“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事需要你帮忙。你看,咱们是不是进院子里去说。”
姚国华见我主动将话题岔开,长长松出一口气,随手将菜刀放到院门后,将我们陆续请进院中,并看似热情的给我们每人沏了茶,还让他老婆给我和二狗子各提供了一条热乎乎的毛巾,用于清理掉身上的脏污。
任晞主动拿过我的那条热毛巾,一边帮我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边找机会在我耳边低声对我说:“姚国华这人属狐狸的,特别圆滑,没好处的事情从来不做。如果不是他二儿子在我爸手底下,他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态度。我说过这件事我来负责打听,就一定有把握能够完成,等下你们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来就行了。”
耳边听着任晞的话,眼睛看着屋中看似在准备饭菜,实际不停偷偷往我们这边瞥的姚国华,我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
难怪他们五河村的师爷胡南举的生活状况及待遇远远不及我在沈家村,原来竟是因为他们五河村这边有这么一个严重势利眼并且很不要脸的村长。
二狗子在一旁气呼呼的瞪视着姚国华,看样子他还在生着气,加上我心里面也惦记着那口空棺的事,真是没有心情再在这里多待。
我对任晞说:“你别叫他忙活了,赶紧去把咱们要知道的事情打听一下吧。”
任晞点了点头,将毛巾递还给了我,快步走进屋中去找姚国华说话。
两人没聊多久,姚国华快步走出,满脸堆笑的让我们先坐坐,然后便到村中去打听去了。
过了大概三个多小时,姚国华归来,步伐急促,看起来很是愤怒。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对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岁上下,满面焦急神色的夫妻。
原来,那座坟是他一个亲戚家的女儿的。那女孩去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前段时间家里人还去给上过坟,那时候还没有任何的情况发生。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问姚国华有没有去坟地确认过,姚国华点头说已经确认过,绝对不会有错。
那一对夫妻此时显得又是焦急又是愤怒,男的满头大汗,女的满面泪痕。
他们此时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本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极是令人悲痛,偏偏这时又闹出女儿坟包被挖,棺材被撬,尸骨被偷,这已经不仅仅是在伤口上撒盐,更是在已经露骨的伤口中又砍了三刀。
我一听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坟,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但又一时间想不出个大致的轮廓,只觉得这件事背后很有可能隐藏着一个极大的利益链,以及利益链之后的大阴谋。
在听说我是沈家村的师爷之后,在得知是我们昨夜发现这情况找上的门,两人直奔我就过来了,哭着喊着求我将他们女儿丢失的尸体找回来。
姚国华也是一改最初的模样,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又对我说着好话。
我让其他无关的人都先回避,只留那一对夫妻和二狗子在旁边,在姚国华院中的桌子左右相对而坐,然后对那对夫妻道:“你们先平复一下心情,我有事情要问你们。”这一对中年夫妻虽说是那姚国华的亲戚,但一看就是忠厚老实的乡下人,因此我对他们两人的初始印象还算不错,于是便多看了几眼。
中年男人方脸寸头,眼睛扁平,嘴唇很厚,耳垂很长,身材略微有点发胖,穿着藏蓝色的衣服,一条黑色裤子的裤脚上沾了很多已经干黄的泥巴。他此时已经气得嘴唇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眼圈微红,几次开口想要说话,但因为胸腔内的那口气顺不过来,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老婆一看就是最常见的乡下妇女,因为缺少保养,眼角纹、抬头纹和法令纹都有些深,皮肤颜色暗黄,一看就是长期操持家务所累。她坐在她男人旁边一直在哭,已经泣不成声,偶尔哽咽着冒出一句话,也是在咒骂那挖她女儿坟的人丧尽天良该遭天谴。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横祸,有太多的意外,也有太多的不公。我不奢望真的能够世界和平,只希望贫苦大众能够少灾少难,不求富贵只求平安。可这竟然也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