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那些日子里,我母亲和扎卡聊了很多话,说了很多心事。
扎卡一开始对我母亲喜欢的攀谈还保持着抗拒,每日只是听我母亲说,他只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听众。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扎卡受到了我母亲那么多的照顾,就算是座冰山,也被融化了。
于是,他们聊了更多。
扎卡说出了埋在心里几十年的心事,说出了他孤独且悲惨的童年,说出了他后来如何拜师学会的降头术,又如何加入那个神秘组织成了杀手,甚至连他此行监视胡全的事都说了出来。
能说出这些事,可见扎卡当时真的是对我的父母已经完全卸下的防备。
我的母亲,说的最多的,就是沈家村,以及远在沈家村的我和爷爷,还说了他们之所以离乡背井的撇家舍子的四处漂泊,是要寻找一个可以破解古墓诅咒的方法。
那一段时间,我母亲常常会用小刀或者锋利的石头在墙上刻字,刻的最多的,就是我的名字。
扎卡那时就已经知道,他的救命恩人有一个儿子,叫做沈北。
终于有一天,扎卡完全恢复,我父亲确定这一片山林之中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于是他们便分别了。
扎卡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可以破解诅咒,劝我父亲放弃。
但我的父亲却说,他知道那个东西,也或者是那个方法在什么地方,只是一直找不到路。
听扎卡讲到这里,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联想麻阳子之前提到至少会将我的父母带回来一个人,我意识到,我父母要去的地方,一定充满了凶险。
“他们有没有说要去哪?”我打断扎卡的回忆,焦急的问道。
扎卡点头道:“说了。”
“在哪?”
扎卡皱眉道:“我也说不清楚,我想了很多年,始终没有明白他当时那句话的意思。”
这就奇怪了,我父亲说了他们要去哪,但扎卡却说不清楚目的地在什么地方,甚至还为我父亲的那句话想了很多年。我因此更加困惑,也因此更加渴望知道我父亲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扎卡道:“我给你学一下吧。”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用食指指向自己的脚下,然后抬头看向天空,故作深沉的道:“在下面。”
在下面?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地底下的某处?还是在天空之下的某处?这个答案和没有回答有什么区别?
难怪扎卡想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我也是看得稀里糊涂的,想不通我父亲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扎卡叹了口气,淡淡一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么,我也该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一句忠告,要听吗?”扎卡一改之前的笑脸模样,语气郑重,表情严肃,很显然是要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虽然他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是否要听他的忠告,但他却不待我表态,便已经开了口。
“老板是个比我还要厉害的人,他的实力非常的恐怖,他看上的东西,会不择手段得到。他是个老妖怪,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大岁数。我听说,你们这边曾经有一个村子里的人因为抢一座古墓里的宝贝,得罪了他,后来那个村子全村的人都被残忍的屠杀光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郑重的继续道:“所以,如果他再派人来,或者亲自过来,他想去拿那座墓里的东西,你一定不要阻拦。”
我听完扎卡的这番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心情真是复杂到了极点。
老祖宗的遗命与全村人的生命,究竟哪个更重要?在我这里,肯定是不言而喻,但这样真的就对吗?人活一辈子,究竟为的是什么?是使命,是宿命,还是其他什么?
扎卡走了,走得干脆利落,还带走了大膏药的尸体。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只是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回想着他刚刚说的那番话,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亮了起来,时间总是在人不知不觉的过程中流逝,从不回头。
欧阳爱、小葫芦和小小黑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没有催促我回去,只静静的看着我,生怕打扰到我。
我深吸一口微凉且潮湿的清晨空气,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我手撑地面站起身:“走吧,回去吧。”
费劲艰辛我们一路找回到沈家村,还在村道上,我就远远的看到了守在我家院门口的二狗子。
他看到我们归来,忙站起身,大踏步的跑了过来。
“北哥啊,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怎么样了,那个叫扎卡的你找到了吗,干掉他了吗?”
看着眼前的二狗子,看着身旁一走一过向我们打招呼的乡亲们,我的心情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