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检测着水质,看着水温攀升至25度,又往下调了一些。
曲惜珊缓缓抬眼,见他满脸八卦的样子,连带着他手里的一截珊瑚断枝都疤疤癞癞十分碍眼了。
“陈炜,你是不是最近翻知网翻傻了,论文写不下去了?要不我帮你删了算了?”
陈炜一听,有些认怂地看了一眼曲惜珊,“师姐我错了。”
他赶忙做完手里的活,擦了擦手,问道:“对了师姐,咱们那海上救助基地搭完了,回头根本没什么用,不浪费吗?”
曲惜珊放下手中的水质检测仪,侧目一眼,“你怎么知道没用?”
“你又不是不知道,搁浅的鲸鱼根本就救不了,哪里用得上。”
“搁浅的鲸鱼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陈炜挠了挠头,“……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他一走,室内繁殖场又安静了下来。
曲惜珊随手给裴知谨回复了一个“哦”字,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走到水池旁边洗手。
立冬之后,虽然滨城地处南方,并不是很冷,但经常双手泡水,加上海风湿冷,生出了一些冻疮。
曲惜珊皱了皱眉,冷水冲过伤 口处,不由“嘶”了一声。
丁娜瞥见,将苏眉鱼放回养殖缸里,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支药膏来。
她一边给曲惜珊手上擦着药,一边说:“我记得我上次长冻疮还是上高中呢,我老家在江苏南城,又冷又湿,室内才五度,脚上全是冻疮,得了一次,第二年就继续复发。”
曲惜珊摇摇头,“我是沿海土生土长的,从来没生过冻疮。”
丁娜小心翼翼地拿棉签刮去多余的药膏,“你这是长时间浸冷水,难免的。”
曲惜珊看了一眼窗外,冬日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那般毒辣,但依然还是晃得眼睛疼,她探头看了一圈,整个室外繁殖场都空空荡荡,很是安静。
她问道:“小林今天没在研究所?”
小林是负责负责附近海域救援工作的,此刻不在研究所,那么很有可能是接到了附近渔民或者游客的求助讯息。
丁娜将药膏盖好放回抽屉里,“好像没在。”
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果然没多久,到了傍晚时分,研究所接到电话,一头虎鲸搁浅在鲸落湾南滩。
曲惜珊和丁娜赶到时,边防人员和一些渔民正将其往大海的方向推。因太过于沉重,推了半天几乎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搁浅?”丁娜疑惑道。
曲惜珊点点头,“冬天来了,大量回流的鲱鱼在产仔之后数量急剧下降,为了捕一口食,有可能冒着危险做搁浅战术。”
她大步跨在礁石上面,紧了紧身上的防风衣,仔细前去查看虎鲸的状况。
“未成年公鲸,有伤。”
这也就意味着这头虎鲸在大海中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如果被强行推回海里,很有可能会在附近海域徘徊不定,再度搁浅。
“打电话给滨城鲸豚救援队和海洋保护协会。”
曲惜珊催促着小林,又上前脱下自己的防风衣浸满水铺在小虎鲸的背上。
丁娜检查着伤势,“还好,一些外伤,只是年龄比较小,恐怕难熬。”
曲惜珊点点头,抬眼看着前方渐渐退潮的大海,晚霞之下的海天交织成淡淡的粉色,在海面绽放出淡淡的光芒,像是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
潮水消散,生命将逝。
晚风吹拂过面颊,生冷刺骨,而身边的小虎鲸发出尖锐的叫声,不停地大口大口呼着气。
她快步跑向一边的沙滩木屋,借来两条宽大的浴巾,浸湿之后盖在小虎鲸的身上,凑到它头顶轻轻地安抚着。
丁娜焦急道:“珊珊,它挺不了 多久。”
曲惜珊不假思索:“它妈妈肯定在附近等它,救。”
不多时,滨城鲸豚救援队和海洋保护协会就赶了过来。
曲惜珊站起身说道:“我是中科院滨城深海所海洋哺乳动物与海洋生物声学实验室研究员曲惜珊,现下要紧的是在尽量不多添伤痕的情况下,将它转移至我们的海上救助基地。”
毕竟上过电视,不少业内人士还是认识曲惜珊的,尤其是年轻的男人,忽地见到真人,虽然头发凌乱,裤腿尽湿,满身尽是狼狈,但也不免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然而现下不是欣赏美女的时候。
待分析过眼下情形之后,众人着手开始加入营救虎鲸的行动中。
救援、协调运输、平台值守……一系列下来分工明确。
受伤的小虎鲸先是从陆地被运送到到鲸落湾的沙贝港,再转海运送达滨城深海所的鲸豚海上救助基地。
期间曲惜珊不停地给虎鲸身上浇水保持皮肤湿润,丁娜也抽取了血样进行观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