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出望外的傍晚_作者: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18)

但这也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

他要老老实实赚那几个分,为初升高,往远点儿想,为考上一所好大学。

其实他对未来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只是一个朦胧的从书上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大概轮廓。

没人指导他什么,没人期待他什么。

他是个不该存在的人,连名字都起的随意。

路仁想,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十二三岁下了断言,年少老成地悲哀着。

在他糟糕透顶的少年时代,宋晰出现了。

他很幸运地和宋晰做了六年同班同学;而很不幸的是,哪怕当了六年同班同学,他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宋晰隔他远远的,像那只有在深夜才看得见的星星。

但星星只要在那儿,就已经是仰望星空的人的幸运。

由于伙食不错,而且自己也不挑食,路仁一度横向发育。

这便引来一些议论和嘲笑。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有大把的时间花费在这上面,恣意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不顾旁人。

路仁懒得去为自己反驳什么,觉得这和他糟糕的家庭环境相比,只是一群小孩的小打小闹,所以纵容着同学们口头上的嘲笑,使得后来演变为实际的恶作剧。

过不过分路仁心里没概念,他像个失去痛觉的人,哪怕脏水兜头泼下,都无知无觉。

而那个时候宋晰站出来了,他递给路仁纸巾擦脸,环顾着那些看笑话的人,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宋晰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相貌优越,品学兼优,家境优渥;仔细数数,是个四优好少年,走到哪儿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路仁曾畏畏缩缩地远眺过,因为宋晰那过于亮眼的相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某天这美忽然飘到自己眼前,还义正言辞为自己出头。

迟钝如石的路仁听到自己的心脏裂开一个小缝,有株嫩绿色的苗冒出了头。

是风动?是心动。

从小不会与人打交道的路仁只会跟宋晰木讷地说谢谢,多的话一个字也憋不出。

倒是宋晰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他一大堆。

“别自己看不起自己,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就没人看得起你了。”

宋晰这么说,是好大一盆品相极佳的心灵鸡汤。

路仁倒喝得欢实,星星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他的光芒洒下来没有实际的温度,却也给了路仁足够的勇气向前。

不过,路仁不那么喜欢听贾怡说心灵鸡汤,哪怕他有些话和宋晰重合。

但贾怡不恼,劝说他坚持减肥失败,还是该带饭的带饭;劝说他早起失败,还是该叫起床的叫起床。

贾怡不会给他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而后残忍打破。

“抱歉啊,阿仁,我......”

那些本不该被宋晰看到的情书摆到了一个极其显眼的位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们还争先恐后地朗诵:

“你是我人生黑夜里启明的星光,能遥远望着便是我的幸运......”

“好矫情哟!”

“好恶心啊,路仁!”

人语重重叠叠,织成一个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他笼罩,路仁预估到宋晰的回答。

“抱歉啊,阿仁,我无法接受你的好意。”

没关系的,只要你不嫌我恶心就行。

路仁拿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一字说不出的同时还要听宋晰掷地有声地为自己说话。

看吧,给别人添麻烦了,对于宋晰来说,这明明就是无妄之灾。

路仁躲了宋晰很久,是个胆小的懦夫。

隐约也有听旁人风言风语,说宋晰这是倒什么霉了,被他这样丑陋而且不敢担当的人喜欢。

不过幸好啊,他躲得够远,脏水泼不到宋晰身上。

十五岁第二性别分化,路仁出乎意料地分化成了A。

他父母都是B,原以为自己也会是个平平无奇的B。

而除了脖子后边多了个腺体,浑身散发着奶茶味,其他都与往常无异。

生理老师敲黑板强调的易感期,在他这儿跟闹着玩儿似的。

所以他大概率是拥有了腺体和信息素的B,鉴定完毕。

而另一个出乎意料是,宋晰分化成了O。

其实就基因来看,宋晰分化成O也不稀奇,他父母是典型的AO配。

但路仁就是一根筋地觉得,宋晰该分化成A,他那么优秀那么......

原谅他少时对O有些偏见,实在是他父亲对待小妈的态度过于恶劣,让他一度偏执地觉得,O存于世上,是天生的附属品和发泄工具。

事实上O相比A和B,在这个世界机会要少很多。

尽管人们的思想没路仁那般偏执,但仍习惯性地认为O是需要被保护的人,第一义务是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