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莲,早上好。”费奥多尔声音沙哑。他揉揉眼睛,显然是精神有点不好。他费力推开门,给她留出了一个能让单人通过的通道。屋子里拉了窗帘,很暗,从外面看像一个黑洞。
绫跟着他走进了房子里。
房子内部的结构也比较简单,屋里连电视也没有,只有一个会客沙发和一张巨大的会议桌。他似乎和别的人一起同居,房子里几乎没带什么个人风格,一切从简。穿过客厅,绫跟着费奥多尔回到了他的房间。
费奥多尔的房间并不是很大,里面的东西也少的可怜。刚一回来,他就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床上。
“莉莲。”被子遮住了他的脸,从里面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绫一边脱下外套放在凳子上,一边把带来的东西摆在床头柜上。那是一碗热乎乎的粥,装在保温杯里。听到他的声音,绫转过身看向他:“怎么了?”
她没等来费奥多尔的回应,于是她微微拉开被子的一角,让费奥多尔把额头露出来,她的手很凉,一碰上费奥多尔的额头就像着了火一样。
他发了高烧,体温实在过于不正常了。
“好吧,我居然也有照顾人的一天。”绫叹了口气,还好她已经对现在的情况有所预料,提前备了一个医疗箱。但她没预料到费奥多尔的感冒会这么严重。
是的,她以为费奥多尔只是小感冒,而不是这种感冒咳嗽伴随高烧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的感冒啊。
“总之,费佳,先来测测体温吧。”事到如今,绫无他法,也只好认命了。
箱子里有温度计,绫拿着温度计,动作还算轻柔的塞进费奥多尔的嘴里。他没怎么反抗,很温顺的任她动作。
几分钟后,绫看着温度计上那个吓人的数字,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她只能任劳任怨地打开医疗箱,拿出退烧贴,撕开包装把退烧贴贴在他头上。
拿出退烧药,绫找到费奥多尔的茶杯,给他接了一杯凉水。回到床边,绫掀开被子,费力的想把费奥多尔搬起来方便喂药。费奥多尔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身高可观,虽然瘦弱,但体重可不轻,绫是无论如何也搬不动的。
她只好凑近他的耳朵,试图叫醒他:“费佳,费佳?起来好吗?你生病了,需要先吃药。”
费奥多尔还是没有反应。
绫气的拍了他一下,费奥多尔像是没感觉似的,还把头蒙上了。
她只好拉开费奥多尔的被子,让他靠在枕头上,捏着他的鼻子,让他干吃了这两粒感冒药,连水都没给他喝。
屋子里温度很高,绫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把手作风扇状给自己不停的扇风,然后开始有空打量起费奥多尔的房间来。
他的房间和他本人的形象完全不同,尽管房内的物件都妥帖了应征了费奥多尔告诉她的兴趣爱好,绫还是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同,书桌旁边有个书架,绫附身确认了一眼费奥多尔的状况无误后,就走到了书架前。
书架上大多是一些文学著作,包括一些哲学书籍,例如别尔嘉耶夫的《论人的使命》和弗里德里希·尼采的《查卡图斯特拉如是说》,除了哲学以外,书架上摆放的东西简直是杂七杂八,不仅有司汤达的《红与黑》,还有一些诗集。绫随意打开一本书看了几页,就兴致缺缺的合上了书——这本书枯燥而生涩,完全不在她的阅读范围内。
正当她想把书放回书架时,她看到了书上的书签,书签是一张枫叶状的便签,上面是一句费奥多尔亲手写的摘抄。
“如果文明已经是一片废墟,那么也就会有一个把这堆破碎的形象一扫而空并重新开始的重大机遇。通过它,人们回归到现代之前的资源里,以期向后运动而进入一个完全超越了现代性的未来。”
绫看了一眼,把书签放了回去。
她没有在书架太过停留,而是安静的回到座位上开始发呆。
等费奥多尔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他已经差不多退烧了,神志也开始清醒,只是喉咙有点发痒。
意识回笼后,身上明显的重物感就愈发清晰。
“费佳,你醒了吗?”熟悉的声音传来,方向来自于费奥多尔的头顶。
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和他面对面的绫。
费奥多尔“嗯”了一声,没对现在的情况表现出惊讶。
此时,费奥多尔正躺在床上,压在他身上是绫。两人隔着一层被子。绫撑着双手,他们头对头,距离很近,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房间里很暗,窗帘拉着,没有开灯。绫的目光紧盯着费奥多尔,她看到他迷蒙的瞳孔一下子变得尖锐,也能感觉到他浑身紧绷,又一下子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