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生有点高兴：“那大哥哥你可以教教我吗？我给你打一套拳，你帮我看看哪里不好。”
柯帝斯笑道：“为什么会来找我？”
“是尤雾哥哥让我来的！他说我姿势不对，但是说不上来哪里有错，就让我来问你。”
闻言，柯帝斯抬眸向尤雾的方向看了一眼，少年正在调试一架手工机器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朝柯帝斯绽出甜甜的笑，沁了蜜的眼神宛如带着小钩子，无时无刻不在挑动柯帝斯的心绪。
他眼眸渐深，垂眸看向正满怀期待站在他面前的小男生，道：“开始吧。”
“好嘞！”小男生气宇轩昂地大声回答道。
他说风就是雨，当即就摆开马步，在柯帝斯面前风风火火地打了一套拳。直到脸颊通红额边流汗才堪堪停下，两眼带着光芒，等着柯帝斯的评价。
“下盘很稳，但速度不到位，出拳有力却落不到实处，你的节奏不对。”柯帝斯面无表情地下了评语，动手纠正了小男生几个动作，果然比之前的流畅多了。
小男生惊喜地瞪大眼睛：“大哥哥你太厉害了！我爸教我好多遍，都没看出来我的问题，你只看一遍就发现了。”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旁边的蓝蓉问道。
“我爸爸是自由区的拳王哦，很厉害的。”
“那你努力练拳，也想做拳王吗？”
“当然不是！”小男生眼睛瞪的溜圆，流着汗珠的脸上写满了严肃，“我以后是要参军的，我要去前线。”
他义正严辞地甩下这句话，朝柯帝斯道句谢谢，转身就跑走了，继续窜到尤雾身边。
蓝蓉盯着那小男孩壮壮的背影，咋舌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二级城的人说自己想上前线呢。”
“为什么不能？”柯帝斯皱眉道，“等你毕业参军后，就会发现，战场上数量最多的，不是机甲，不是士兵，而是来自二级城的候补兵。这些人没有编制，没有姓名，只有在阵亡时，会拿到一笔勉强算得上丰厚的补恤金。”
“啊？那岂不是很危险，他们根本没有学过驾驶机甲，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机甲，为什么要去前线？”
柯帝斯眉间拢起一道“川”字，眼神锐利，闪过几分不忍：“因为候补兵的薪酬至少能让他们家人温饱，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这条路。每当出现一种新的外星生命体，这些候补兵就会被投至前线做试验品。”
“试验什么？”
“……研究员利用他们，去研究外星生命体的缺陷和弱点。直到确定攻击重点，才会派遣机甲部队。”
蓝蓉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自幼接受的精英教育从来没有告诉她这些，在蓝蓉的印象中，只有能够驾驶机甲的人才能上前线，也只有生活在中心城的“优质人类”，才有强大的精神力能够驾驭机甲。
在她心中，自己是保护全人类的那一员，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各种优质资源。
可是今天柯帝斯却告诉她，在保护母星的战役中，牺牲更多的，是她所忽略的普通人，而她所在的阶级，则是躲在普通人背后的胆小鬼。
柯帝斯对她心里的震动一无所知，沉着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曾经计划在二级城建立军校，将候补兵培养成职业士兵，可惜被军部否定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啊。”
柯帝斯摇摇头：“每增加一个士兵，就意味着增加一架机甲。机甲师数量稀少，无法负荷这么大的工作量。”
“那就多培养机甲师啊，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蓝蓉疑惑了，难道军部那些人连这么容易的解决办法都想不到？
柯帝斯仿佛看弱智似的看了她一眼：“机甲师的培养已成体系，知识和技巧往往只在代系师生中传递。能有几个大家族的机甲师，愿意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家境贫寒的平民？”
“是啊。”蓝蓉沉思片刻，望着那群围绕着尤雾问东问西的小孩子，他们其中不乏热爱机甲且富有创造力的人。可是如果没有遇到尤雾，恐怕连最基本的能量循环图都画不出来，又怎么可能接触到机甲呢？
可能长大之后，要么在二级城碌碌一生，要么为了生计走上前线，最后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不过这种资源垄断的僵局终将被打破，”柯帝斯语气坚定，“我相信那一天的到来。”
蓝蓉有些动摇：“真的吗？这种制度在联邦已经绵延几百年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柯帝斯轻笑一声，遥遥地望向人群中的尤雾，眼里的冰冷逐渐散去，带着温柔的笑意。他语气中蕴藏着浓浓的信心：“只要有他在，那么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