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沈戟才到哪儿呢?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还特别不愉快。只是一起在小县城住了一晚,沈戟就要带他回家。
坊间是怎么传的来着?锋光那位叫沈戟的制作人,看着清冷,实际上色欲熏心,和谁做节目,就和谁有一腿。
要不是见过沈戟困在车里茫然无助、吃鱼撑到进医院的模样,他真要以为沈老师相中他的皮囊,要带他回家办事儿了。
不过即便沈戟和坊间传说不一样,请他上门也过了。
他自诩会看人,但那天他盯着沈戟的眼睛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门道来。那双眼睛亮而干净,和那句“到我家里就餐”一样直白,没有暗藏任何杂质与心机。
可他们互不了解,这邀请就显得随便。
随便和郑重,矛盾地碰撞在一起。
他并不打算应这个约,笑道:“行,改天有空我跟你约时间。”
这就是个场面话,沈戟点点头,“好的。”
当时他觉得沈戟一定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了,那声“好的”也是还给他的场面话。可现在倒回去一想,又不那么确定了。
因为从邀请他吃鱼,到最后说“好的”,沈老师的语气都没有变化,从头郑重到尾。
刚杀的鱼一份份端上来,导入沸腾的红锅中。柏玉吃了会儿,觉得没上次来时好吃。
“一样的啊。”小康满嘴油,“柏哥,你是在深山老林闭关太久,不习惯我们人间的美味了!”
柏玉又问别人。除了他,所有人都觉得味道没变。
“怎么吃鱼都不专心了。你不是最喜欢吃鱼的吗?”詹梦往柏玉杯子里倒豆奶。
柏玉视线一扫,两张桌子上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吃相滑稽。
他有点明白怎么觉得鱼不香了。
因为他不久前看过一场堪称优雅的“吃播”。这些人吃得都没有沈老师香。
柏玉啧了声,喝掉半杯豆奶。
詹梦跟他聊了会儿工作,后来说起兄弟几个很久没聚在一起看球了,等忙过这一阵,买上啤酒烧烤去他家。
“问你个事儿。”正好说到这话题,柏玉道:“你那些客户,你邀请他们去你家吃过饭吗?”
詹梦一脸见鬼表情,“我他妈疯了?”
柏玉又道:“那他们邀请过你上门吗?”
“他们他妈疯了?”詹梦舌头差点打结。
柏玉点点头,自言自语:“确实他妈疯了。”
“怎么?遇到啥事儿了?”
“没,就一不太熟的人,请我去他家吃饭。”柏玉不想提到沈戟。在路上捡到沈戟的事他也没跟詹梦说,说了那就是个大新闻。他看得出沈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天的事,这个秘密他还是得替沈戟保守。
詹梦马上来了兴致,“谁?别是看上你了吧?”
柏玉有点后悔跟詹梦讨论了。自他跟宁安分手之后,詹梦就成了个操心的老父亲,生怕他因为情伤而当和尚,有机会就在他耳边念叨我们这些兄弟也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总得有个伴儿。一旦发现他身边有任何可疑者,都会兴奋地往伴儿的方向想。
宁安的确是扎在他心上的刺。两人在一起七年,到头来付出真心的只有他,宁安不图他的人不图他背后的家庭,图的是和他在一起时迸发的灵感。分手倒也分得体面,现在他有事业有自个儿的生活,看起来像是走出来了,其实情伤不是没有。
他都懒得开始下一段感情了。
“瞎想什么。”他摇摇头,“就一认识的人。”
詹梦将信将疑,“那不正常。谁随随便便请人上家里吃饭啊。柏哥,你得小心。你这样的,多的是人盯着。”
柏玉笑了声,“我哪样的?”
“帅啊!”詹梦吹起自家兄弟彩虹屁来,那是一套接着一套,“个儿高,脸还俊,去娱乐圈混口饭吃没问题。关键还有才华,会照顾人,单身。我再说点你不爱听的就冲着你的家世……”
“打住。”柏玉以开玩笑的口吻道:“知道我不爱听,就别往下说了。”
“我多嘴!”詹梦马上灌自己一杯酒,“反正你得知道,惦记你的人可不少,人家让你去家里,要不是哥们儿,那就是对你动了心思,或者有别的企图。”
柏玉沉默看着热腾腾的锅,好一会儿才道:“那要是他既不是我哥们儿,也什么都不图,更没你想的那些心思,只是单纯请我吃顿饭呢?”
詹梦晃着那颗醉醺醺的脑袋,“有这种人吗?那他可能是个神经病。”
柏玉不禁想,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理解不了沈戟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