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慕楼停了脚步，回身望去。
窗户外，太阳已然从外头升起，稀薄的空气过滤了朝阳的璀璨，只剩下比清晨略暖的光照进长廊。
黑色的帽檐底下，一双澄澈的眸子微微闪光，带着某种不可动摇的坚定和执拗。
这段路上没有别人，慕楼睨了眼身边的实心墙壁，勾唇，出声。
“为什么？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
江兮的睫毛下压，瞳仁微微波动。
“因为我有哥哥了。”
“哦……是吗。”
慕楼的声音微微提高，似是无意地问了句，“亲哥？”
“是。”
“他在哪儿？”
“不知道……我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了，但我相信他还活着。”
江兮的声音低了许多，情绪也慢慢垂下。
这回换成慕楼不语了。
他屈起指节，顶住了滑下的金边镜架，往上推了一把。
对焦后，眼前的女孩儿被他重新打量了一番。
从额前的碎发，到秀挺的鼻梁，再到点红的唇瓣。
女孩儿的面容虽然带着张扬的美，可内心却纯善。
这样的性格，又没有背景，或许不适合在娱乐圈待着。
“江兮，你是为了什么进的娱乐圈？”
“……”
江兮不自觉地捏了捏指腹，“喜欢。”
“是么。”
慕楼想起什么，忽然无声笑了一下。
“那不当亲哥，当个干的也行。考虑一下？”
“不行！”
……
慕楼的眼神被这句干脆的拒绝搅动。
亲哥都没这么直接，一个干的倒是没有半点犹豫。
镜片后，那双墨瞳涌动暗流，唯有声音还算清润。
“难道这个位子也给别人了？”
江兮呼吸一滞，耳尖再度发红，轻轻应了一声。
“嗯。”
“……”
慕楼出道这么久，头一次被一个女生连着拒绝了两次。
还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身份。
不过，第二次的拒绝，似乎和第一次的……有些不一样。
而且那句应声，怎么听都带着点暧昧的意思。
“呵……你不承认也晚了。”
慕楼收回视线，重新迈开步子。
男人清爽干净的嗓音微微上扬，与平日的稳重全然不同。
似有点得逞的坏意和得意。
这好像是江兮第一次看到慕楼出现这么明显的情绪反馈。
像是被布包着的棱角显出了锋芒，危险、凌厉。
江兮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可是眼前这位明显不想解释，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眼看着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快步跟上。
十一点时，录制结束。
当执行导演比了个手势后，江兮才从雀竹的身份中脱出来。
之前主持人提了个关于角色阐释的问题，江兮略一沉思，决定用雀竹的口气来回答。
关于家国、关于女性、关于历史，她用着柔而不腻的声调娓娓道来，比任何的阐述都有力、形象。
对话结束后，主持人差点把“江小姐”叫成了“雀竹”。
幸亏及时咬住了舌头，不然就坏大事了。
江兮起身对着主持人和周围的工作人员道谢，准备给柳如莺打电话。
可是回到化妆间后，她突然发现一件大事。
自己似乎……没有带手机。
努力回忆后，江兮终于想起了遗忘在车上的电子产品，懊恼地咬了咬牙。
没办法，她只能出去找别人借手机。
刚走到门边，江兮就听到外面有两道女生交错响起。
“慕楼居然发微博说跟江兮是好兄妹？天哪……”
“应该是借机宣传他们合拍的新剧，雀竹本来就是郡主，跟皇子也算是表兄妹嘛。慕楼自己也发了剧照，还配了表情包。”
“对哦，不愧是男神，情商太高了！江兮这次可是捡了大便宜。”
说话声慢慢远去，等到外面没有声音后，江兮收回了搭在门把上的手，一时没回神。
脑子里，慕楼那句“后悔也晚了”不断回响，从模糊到清晰，直到耳边都有了回音。
江兮没来由地皱眉。
她现在只想找到手机，弄清楚怎么回事。
忽然，外头传来了嘟嘟的敲门声。
“江兮，一起回去吧，我开了车。”
是慕楼。
江兮咽了咽喉咙，一下不知道是开门还是不开门。
见里面没反应，慕楼又叩了三声。
仍然没反应……
“江兮，你在里面吗？如果没出事，回敲一下。”
良久，木质门发出一声闷响。
江兮从里面走出来，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怎么这副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