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朗并没有流露出太过难受的表情,只是小声对教练说:“没事,我不会让他看出来的。”
语毕,他又偏头看了眼转播的摄像头,挤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他知道就算文特森生气,也会在某间办公室里看自己的比赛,全天下运动员不想让亲人担心的想法,都是不谋而合的。
而场边的另一对小情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洛铭知道他膝盖有很严重的旧伤,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因为这场意外变得敏感起来。
“放心,我不有事的。”杜清劭俯身吻了下订婚戒指。
但状态总归有点受影响。杜清劭在进第一个跳跃的时候没有把握好时机,直接摔在了冰面上,导致后面的三周跳也没能接上。
摔倒的瞬间杜清劭倒没觉得多疼,也不是心疼这个失误导致丢了很多分,而是在起身瞬间下意识往入口洛铭站着的地方看去。
两人的眼神只短暂地交汇了一瞬,杜清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绝对不能再犯错误。
听着熟悉的音乐,他逐渐进入状态,合着节拍开始了往日气势恢弘的表演,甚至临时算了下分,在后半段补上了开头失误的连跳。
两分钟的节目很快结束,杜清劭喘了几口气,匆忙向两侧观众鞠躬致谢,然后飞快地滑到场边查看洛铭的情况。
果然,他被开场的那个失误吓到了,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问:“你没受伤吧?”
“就是普通失误,你别紧张。”
可洛铭听不进劝,神经兮兮地捏了捏他的手腕,又揉他的肩膀,似乎不把他浑身检查一遍不善罢甘休。
“亲爱的,你冷静点。”杜清劭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指贴到脸上,“我还要去等分区,你如果不舒服就站在这儿等我。”
因为那里有摄像头,他不希望把洛铭惊慌失措的模样放大供人观赏。
“对不起……”洛铭艰难地眨了眨眼,“我、我去厕所洗把脸。”
“行,我马上就来找你。”
洛铭丢下一句话,仓皇逃进厕所,把自己反锁在最里侧的隔间。
他知道自己今天又给杜清劭丢脸了。明明赛前承诺过会像英雄一样迎接他归来,给他擦汗递水披衣服,结果到头来自己却神经兮兮地在他身上乱摸,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已经适应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能轻松地看一场他的比赛?
洛铭埋怨地捶了自己两下,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了两粒药。可刚递到嘴边又发现没水,烦躁地把瓶子从隔间里摔了出去。
“把门打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杜清劭捡起药瓶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洛铭接过药,拿出手帕擦了下脸,整理好狼狈的仪容缓缓推开门。
杜清劭穿着红色的队服,双手背在身后,乍一看有种莫名的成熟感。见洛铭开了门,他立刻蹲下身把水壶递到他手边:“我给你灌了温水,先吃药稳定下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成绩怎么样?”
“106.73分,可能比不过冰室。”
“对不起,是我害你分心了。”洛铭不知道说什么,不小心钻进死胡同,一心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和你没关系,是我的能力还不够。”杜清劭从他颤巍巍的手里抽出药瓶,倒了一粒药放进他手心里。
“所以……刚才真的没有扭到什么地方吗?”
“笨蛋,又不是玻璃做的,哪有那么容易受伤。”杜清劭无奈捧起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我知道你是被迪朗吓到了,但他是他我是我。你要相信科学,这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洛铭听话地点了点头。吃药之后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才意识到原先的失态究竟有多可笑。
杜清劭准备洗澡休息,也替他放了缸热水,邀请他一起来浴室泡澡。两个隔着氤氲的雾气,一个站在花洒下,一个泡在浴缸里,沉默地洗完了“鸳鸯浴”。
杜清劭先把自己整理干净,随后拿来一套干净地睡衣,把洛铭从池里捞了出来。换好衣服走回主卧,洛铭看着坐在床边的杜清劭,犹豫了很久突然开口问:“你明天会尝试4A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觉得你想赢,而且想赢得很漂亮。”
杜清劭闻言笑了笑,起身走到他这边,就着床沿坐下,顺手环住了他的腰:“噜米, 今晚我们同床睡吧。”
“什么?”他惊讶地缩起脖子。
“我们还没同床过。你不觉得决战前夜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吗?”杜清劭摁着肩缓缓把他推到枕头上。
洛铭连连摇头:“可是我睡眠质量很差,万一弄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