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_作者:冉尔(11)

2021-02-19 冉尔

  “四哥,你慢点走。”穆博天被穆闻天拽着跑了一路,上气不接下气,“不就是个通房吗?”

  他摸索着推开耳房的门:“肯定跑不掉……咦?”

  耳房里空无一人,唯有几只蛾子在脏兮兮的门板上垂死挣扎。

  “人呢?!”穆老七茫然回头,望着跟着来的几个兵,“我问你们,人呢?”

  他的情绪过于激动,迈着步子在耳房里打转,靴子免不了蹭到门板。

  只听一声脆响,水润的珍珠骨碌碌地滚出来,一直滚到穆闻天的脚下,轻轻地磕在漆黑的军靴上。

  穆老四的瞳孔猛地一缩,想起“小貂”身上的旗袍,面色彻彻底底僵住了。

  如果穆闻天没记错,那个从他被窝里爬出来的“小貂”,身上穿的就是淡蓝色的丝绸旗袍,上头还坠着珍珠。

  “来个人啊。”穆老七趴在门边招呼站岗的兵,“快,府里丢了个姑娘……”

  “你怎么知道丢的是姑娘?”穆闻天抓住弟弟的衣袖,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了穆老七茫然的面庞。

  穆老七喃喃:“三妈妈告诉我的……四哥、四哥你去哪儿?”

  穆闻天走得干脆,只留给穆博天一个锋利又孤独的背影。

  穆老七摸着鼻子,嘟囔了几句有的没的,继而指挥着屋外的兵,继续在院儿里找自己面都没见上的通房。

  太阳从云层后冒出头,雪短暂地停了会儿。

  穆闻天走进三夫人的院子时,长乐正按照医生的指点,蹲在门前煎药。

  脚步声惊动了她。

  “四爷?”长乐瞧着穆闻天腰间的枪,哆哆嗦嗦地拦在门前,“您……您消消气,三夫人不是故意……”

  她说话间,耳畔嗡嗡地响起外头的流言蜚语穆四爷不仅在床上有特殊癖好,平时还以折磨人为乐长乐以前听见这些瞎话,从未当过真,但当她直面穆闻天,恐惧瞬间占据了全部心神。

  长乐想:完了。

  四爷肯定要崩了我。

  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眼泪唰地淌了下来。

  穆闻天的脚步硬生生被长乐的眼泪拦下来。

  他莫名其妙:“我只是有点事要问三妈妈,你哭什么?”

  “我怕……我怕你崩了……崩了……”

  “你这不是扯淡吗?”穆闻天耐着性子将她推开,“里头是我的长辈,我崩谁也不能崩她啊!”

  长乐闻言,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也不能崩七少爷!”

  “不崩不崩。”穆闻天撂下一句“我崩我自己成不”,甩手走进了屋。

  屋内,躺在炕上的三姨太已经醒了,两个医生围着她把脉。

  穆闻天长腿一迈,在床边站定。

  他挺拔的身形压迫感十足,三姨太靠着靠垫,惊得连连咳嗽。

  穆闻天打了个手势,将医生“请”了出去。

  “三妈妈。”他问,“你给老七折腾的那个通房,打哪儿找来的?”

  三姨太自知事情败露,不敢隐瞒:“老四,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府里的丫头小子,哪个不是买来的?”

  “……老七也大了,我寻思着,是时候给他找个通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惊动你和老爷。”

  “……你放心,那个丫头干净着呢,拍花子说是‘好货’,大户人家出身,家道中落才被卖了。”

  “……你想,咱们把她买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不等于救了她的命吗?”

  三姨太说着说着,眼前一亮:“老四,咱们这是行善积德呢!”

  穆闻天差点被三夫人的歪理气笑。

  他随手拖来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炕边:“三妈妈,你把人买回来以后,有没有看一眼?”

  “看什么?”三姨太理直气壮地反问,“昨夜里,黑灯瞎火,就是真叫我看,我也看不清哪!”

  穆闻天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眉心。

  他算是搞明白了,敢情三妈妈也好,老七也罢,谁都没看清“通房”的面容,把一个男人当姑娘家,抬进了门。

  “你可知道,那不是个姑娘?”

  三姨太嗤了一声:“不是姑娘,还能是个小子?”

  穆闻天抿了抿唇,没应声。

  三姨太愣了愣,面色一点一点凝重起来:“不会真是个小子吧?”

  这年月,小子也能嫁人,就是能嫁人的少,寻常大户人家若是有能嫁人的儿子,就会好好养到十六七岁,再把他们当联姻的工具嫁出去。

  嫁出去前呢,会在他们身边安好些人看着,免得他们被不长眼的“猪”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