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车还在呢。”他失落地喃喃,“人也不应该走远了才对呀。”
“小少爷,四爷那么大一个人,还能走丢不成?”谢小柳气也气了,催也催了,这会子只知道乐了,“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就给玉春楼的管事留个信儿,让他转告四爷,我们去听戏了,好不好?”
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郁声不情不愿地点头,亲自跑回楼里,对着管事反复叮嘱,生怕人家把梨园的地址说错,还要了纸笔,一笔一画地给穆闻天留了纸条。
郁声巴巴地将纸条折起,递到管事手里:“你见了我四哥,让他快些去找我。”
管事忙不迭地应了:“放心吧,保准不会出错。”
郁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却说穆闻天也没走远,只在玉春楼不远处的客栈里蹙眉抽烟。
他面前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自称是郁声的亲爹,气势汹汹地质问,为何穆家没有给申城的郁家发请帖。
“我是他爹!”郁荣情绪激动,双手不断地挥舞着,“我不点头,他怎么能嫁人?”
其实,郁老爷子的腿在发抖,心也在打鼓。
他面前站着的,可是穆家的四爷啊!
但是,郁荣回想起前夜姨太太吹的枕边风,咬着牙,强忍住怯意,继续发脾气:“且不说你们没有给郁家发请帖,就连聘礼也没有送到郁家,我们怎么可能点头,让郁声嫁进穆家?”
一直没说话的穆闻天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
他吐出一口烟,哑着嗓子反问:“聘礼?”
郁荣理所当然地颔首:“对!聘礼!郁声是我的儿子,你穆四爷要娶他,难道不下聘吗?”
这话,是姨太太教郁老爷子说的。
姨太太想得理所当然:“老爷,郁声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你怕穆家做什么?你没听人说,穆家的老四,二十七岁还没欧米伽,是有隐疾,还在床上有点……那什么的缘故吗?所以,我们家的孩子嫁进穆家,是吃亏呢!”
郁荣自然不觉得郁声吃亏,但他听明白了姨太太话里的意思,眼前一亮:“是啊,我怕什么?是穆家对不起咱们!”
被姨太太说服的郁荣脑子一热,说出了先前的一番话。
郁荣原本是认不出穆闻天的。
他在客栈住了一晚,勉强适应了奉天的冬天,准备出门买些厚衣服的时候,听见店小二和客人闲聊,说四爷的车在玉春楼前停了许久了。
玉春楼是什么地方,初来乍到的郁老爷子并不知道,不过,他能偷偷将情人养在府外,自然对花街柳巷不陌生,一听玉春楼的名字,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敢情穆家的四爷还逛窑子啊?
郁荣自以为拿捏住了穆闻天的把柄,涨红了脸冲到车边,以“郁声亲爹”的身份,将穆闻天拉进了客栈,寻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色厉内荏地要求穆家将聘礼补上:“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不发请帖,可是聘礼,怎么说,也不能少于这个数。”
郁老爷子伸手比画了一下。
“这个数?”穆闻天叼着烟,冷嗤,“也太少了些。”
郁荣比画出的数,穆老四就算是平日里给郁声零花,也嫌拿不出手。
郁荣噎了一噎,勉强压下心底涌起的狂喜:“四……四爷既然有心,那一切都好说。”
穆闻天煞有介事地颔首:“我对郁声,自然有心。”
“聘礼……”
“不过,我给郁声的聘礼,与你有什么干系?”穆闻天不耐烦地打断郁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你还想见郁声做什么,但是话我得给你说明白了……穆家不欢迎你,也不希望你出现在喜宴上。”
郁荣闻言,急得差点跳起来:“四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穆闻天往客栈外瞄了一眼,似是见到了郁声的身影,也急起来,“听不懂人话?”
言罢,抬腿就要往外走。
郁老爷子哪里肯让快到手的聘礼飞走?情急之下,一把攥住了穆老四的衣袖:“四爷,你……你真要这么逼我,那我也把话撂在这里!如果没有聘礼,我是不会让郁声嫁进穆家的!”
郁荣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的威胁有用,见穆闻天停下脚步,立刻补充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点头,你别想娶我的儿子!”
穆闻天的额角猛地暴起青筋:“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我不会让郁声进穆家的门的!”郁荣尚未发现穆老四动了怒,气势汹汹地重复,“没拿到聘礼,我凭什么将儿子送进你们穆家?赔本的买卖,换了谁也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