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_作者:冉尔(168)

2021-02-19 冉尔

  可这静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三姨太不知道,只能叮嘱穆老四多操心。

  穆闻天严肃地应了,回屋把郁声从棉被里抱出来,先试额头的温度,再试腋窝,最后去摸他的屁股蛋。

  郁声有气无力地将穆四哥的手拍开:“累。”

  “累什么?”穆闻天捏住他细细的手腕,动作要多小心有多小心,“自打你回了家,我什么时候碰过你?连手都没用过,就知道喊累。”

  郁声闻言,委屈地喃喃:“可我病了呀。”

  “是,咱家最金贵的声病咯。”穆闻天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嘴,“连四哥都不要了?”

  郁声哼哼两声,将脑袋拱进了穆四哥的颈窝。

  他不要谁都不会不要四哥呀。

  穆老四揉揉郁声的脑袋,犹豫又犹豫,还是没继续揉他的屁股。

  郁声都病成这副德行了,他再想着上炕,就真是牲口了!

  郁声让人操心,穆老七也不让人省心。

  谢小柳的婚讯到底还是传到了穆博天的耳朵里,这纨绔少爷受了打击,加上忙着打理郁家的家产,竟也病倒了。

  不过,穆博天不肯承认自己的病和谢小柳的婚讯有关,非说是累的,连医生都不肯看,胡乱吃了几颗药,躺在炕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三姨太哪边都放不下,两头照顾,熬鸡汤都得熬双份。

  穆老六看不下去,推门走进穆博天的卧房,将弟弟从温暖的被窝里拎了出来。

  “六哥,你别烦我。”穆老七垂头丧气,“你还不如不告诉我谢小柳要成婚了,你若不告诉我,我也不会这么难过!”

  穆老六站在炕边,微微一笑:“我不告诉你,谢小柳就不嫁人了?”

  穆博天咬着唇不答话。

  穆老六继续说:“我不告诉你,你就能继续纠缠谢小柳了?”

  穆博天更说不出话来了。

  穆老六见状,非但没有安慰他,还冷下了脸:“老七,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穆博天的瞳孔随着穆老六的话微微一缩。

  别人说他,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六哥说他,他心里便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穆博天腾地从炕上下来,一把攥住了六哥工整的衣领:“穆景天,你再说一句试试?”

  穆景天神情不变,冷冷道:“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

  “窝里横。”穆景天轻松地拂开他的手,“这些年,你就学到了这些?”

  穆博天栽回炕上,自嘲地反驳:“是啊,你是我哥,你不教我,我能会什么?”

  穆景天离去的脚步微微一顿。

  “你和四哥都是我哥。”穆博天掀起被子,重新将自己罩了进去,“虽然咱俩才是一个妈生的,可我从没觉得你们有什么分别……但是六哥,四哥都愿意跟着爹留在奉天,你怎么就不愿意呢?!”

  多年来埋藏在穆博天心底的气恼与不解齐齐爆发了出来:“哥,那时候娘刚去世,你怎么舍得将我一个人留在奉天?!”

  穆老七吼完,身心俱疲。

  许久以后,他听见了房门被人关上的声音,不由冷笑出声。

  当年,穆景天决定去留洋的时候,也是这样,只通知了他一声,就决绝地关上了门。

  “你才不是我哥。”穆博天死死咬住牙,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片刻,裹着衣服跑去了四哥的院子。

  穆老四刚喂郁声喝下热乎乎的鸡汤,正拎着不停地想往郁声衣领钻的雪貂发脾气:“你惯着它做什么?让它爬炕还让它钻衣领……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让它咬你的脖子呢?”

  郁声裹着棉被坐在炕上眨眼睛。

  穆老四的心软下来,咳嗽一声,板起脸凶道:“嘛呀?态度严肃点儿。”

  “四哥,你和一只貂较什么劲儿?”穆老七哆哆嗦嗦地蹭到炕上,又在穆老四逐渐危险的目光里爬下来,跑到柜子前寻了床干净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那不是你送给声的貂吗?”

  “我送他逗乐的,哪是让他当命,成天揣着的?”穆闻天烦得很,把郁声抱在怀里,示意老七也上炕。

  穆博天乐呵呵地爬到炕的另一侧,搓着手嘟囔:“四哥,我六哥回来了。”

  穆老四莫名其妙:“家里长眼睛的都瞧见老六了,还用你说?”

  穆博天抿起唇,鼓起勇气,又说:“四哥,你说六哥当年为什么要留洋啊?”

  “还能为什么?”穆老四随口答,“还不是为了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