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望着药铺,欲言又止。
谢小柳忍俊不禁:“去吧,你想抓什么就抓什么,我不看就是了。”
“那我去啦。”郁声看都不敢看谢小柳的神情,抱着貂,溜到了柜台前。
戴着眼镜的老大夫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小少爷,想要什么?”
郁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老大夫耳背,凑到他面前,大声地“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郁声满面通红,声音稍微大了点:“有没有那种……那种治……治床上……”
大夫恍然大悟:“痔疮?”
郁声:“……”
郁声焦急地摇头:“是床上!”
“啊?”大夫惊住,“智障?”
郁声:“……”
郁声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谢小柳冷眼瞧了会儿,觉得他太可怜,实在忍不住,走过来帮着解释:“大夫,我们要床上用的那种药。”
谢小柳的嗓音有些阴柔,软绵绵地刮过郁声的耳朵。
郁声扭过头,再次打量起身边的欧米伽。
谢小柳穿了身改过的,下摆只到大腿根的浅绿色旗袍,手腕和脖子上都挂着有些夸张的金链子,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气势磅礴。
谢小柳双手撑在柜台上,见大夫又要语出惊人,忍无可忍,直接吼道:“就是你儿子吃的那个药!”
老大夫瞬间清醒,噼里啪啦地抓出几味药,塞进了谢小柳怀里,还嫌弃地驱赶:“快走快走。”
谢小柳功成身退,将药包递给郁声:“拿着吧。”
“这样就可以?”郁声狐疑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他的儿子……”
“玉春楼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谢小柳在手腕上的小包里翻了翻,翻出一支口红,“全奉天,就没有我没见过的男人。”
郁声夸张地“哇”了一声。
谢小柳头一回见到这么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厉害的欧米伽,抿着嘴,哭笑不得:“除了你家四哥……不对,他也来过。”
郁声的神情随着谢小柳的话,肉眼可见地变差。
好在,谢小柳及时补充了一句:“四爷是陪着你七哥来的。”
“七哥……”他眨了眨眼,无意识攥紧的手松了开来,“我三妈妈说,他经常去玉春楼呢。”
“嗯,你七哥人不错,出手也大方,玉春楼的欧米伽都喜欢他。”
郁声闻言,忍不住问:“你呢?”
“我?”谢小柳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只要给钱,我谁都喜欢。”
郁声继续眨眼睛。
“好啦,你不是说想吃甜的吗?”谢小柳不愿在他面前提自己的事,再次挽住他的手臂,“走吧,时间还早,我们吃完还能聊聊天。”
抱着药包的郁声就这么被谢小柳拐走了。
两个穿着旗袍的欧米伽叫了辆黄包车,挤作一团,在冷风里回到了玉春楼。
这还是郁声第一次来玉春楼。
他仰起头,好奇地四处打量。
谢小柳轻车熟路地带着郁声往偏门走,推开一扇小门,然后将他拉了进来:“你吃过糕干吗?”
“什么?”
“芝兰斋的糕干。”谢小柳见郁声满脸茫然,了然道,“等着,我带你去吃。”
正午时分的玉春楼没什么客人,谢小柳领着他从静悄悄的走廊里穿过。
郁声从未来过风月场所。
即便是在申城时,他也只是从门前路过而已,现下走得拘谨又紧张,巴巴地跟着走在前面的谢小柳,生怕迷失在一片灯红酒绿里。
谢小柳穿过走廊,将郁声带出了偏门:“芝兰斋就在玉春楼边上,这么走,近些。”
郁声点了点头,抱着貂的手放松下来,掌心一片冷汗。
谢小柳走进芝兰斋,买了糕干,又称了些琥珀核桃仁,全装在纸包里,拿到了郁声面前。
“尝尝,都挺甜的。”谢小柳笑眯眯地调侃,“这么喜欢吃甜的呀?”
郁声往嘴里塞了块糕干,忙不迭地点头。
谢小柳深深叹息:“还是个孩子呢。”
然后暗道,哪里能嫁人。
不过,谢小柳转念一想,郁声就是个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小少爷,命好,进了穆家的门,日后就算什么也不懂,嫁的阿尔法也不敢怠慢他。
所以像现在这么单纯,也没什么不好。
“去我房里吃吧。”电光石火间,谢小柳心里的念头就变了,“外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