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行。
尤也看着窗外的夜景,脑海里不住的回荡着刚才尤志远说的话。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件事有什么光彩的,尽管现在网络现实中很多人打着这样的旗号招摇,可里面参杂了多少哗众取宠,多少玩笑,他是不得而知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有种全世界都认可他们的错觉。
其实不然,这种事情终归是看热闹的多。
他爸爸说的对,场面话谁不会说,可是真正落到了自己身边,又有几人能坦然面对。
他不想白岩和他一样遭受这么残酷的现实。
他想他一辈子活在阳光下,他这样好的人本就该这样活着,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所以当他察觉到对方的感情时,内心的恐惧大过了欢喜,他才发现自己第一反应竟然和他爸一样,只想把他引回所谓的“正轨”,同时他也可悲的发现,自己连接受一人喜欢的勇气也没有了。
他将自己的感情压到最深处,克制和隐忍成为了他毕生的修行,甚至有时候他都忘了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本来该是不顾一切的年纪,冲动、自由、敢爱敢恨,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何必顾及那么多?
可那是他的白岩啊。
他一尘不染的白岩啊。
那日那个学妹的出现,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就算他再怎么克制隐忍,他也是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本来都做好了看着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度过余生的准备。
他会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能理所当然的陪他一辈子的另一个合适的身份。
那段年少时冲动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等他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再想起时,不过是青春里一场难以忘却的玩笑罢了。
那是他的玩笑,却是尤也这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的情。
他本以为自己能坦然的面对这一切的。
理所当然,早有准备。
可是真的当有那么一个人闯进他们的世界,真的从他面前抢走了他最爱的少年,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此无动于衷。
他没有办法欣然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走进别人的怀抱。
他是如此的懦弱、自私,可笑又可悲。
他曾经用醉酒逃避了一次,这次怎么也逃不了了。
他也不想逃了。
六月二号那天,他去了墓园。
那日阴云密布,他坐在他妈妈的墓碑前,从记事开始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哭了一天。
他只是想不明白,他不过是喜欢了一个少年,为什么会如此的痛苦,如此的战战兢兢,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伤了他,生怕他也遭受那些不好的事情。
可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他只是很喜欢他而已。
司机不知道已经沿着二环路开了多久,车厢内死的一般的寂静让他实在是难以忍受,他终是没忍住,和坐在后座的年轻人搭话道:“小伙子,你是不是今年的考生啊?高考虽然很重要吧,但是没不必太在意了,考完就让他过去吧,你看你叔我高中都没上完,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就算考差了也不用这么寻死觅活的,以后人生还有好多事比这更头疼呢!”
司机师傅爽朗的笑着,尤也从后视镜中看着对方敦厚黝黑的脸,心说这人是以为他没考好在这里寻死觅活吗?
“叔,我考挺好的。”尤也平静的道,他觉得他不能再想下去了,这种事情想多少次都是无解,还不如与人闲聊一会儿,转移一下注意力。
“是吗?”司机惊奇的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那你能考600分吗?我同事一女儿去年考了560多分,可把他爹高兴坏了,你一般能考多少分啊?”
“这主要看题的难度吧。”
“那去年是简单还是难啊?”
“简单。”
“你做过去年的题没有?能考多少?”
“不多,七百来分而已。”
司机:“……”
他突然有点后悔和这小子说话了。
尤也见自己又怼死一个,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不是,”司机现在有些想不通了,“你成绩那么好,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在你这个年纪要能考这么高,我每天能乐疯!走路都横着走!”
“您是螃蟹吗?”
“嘿你小子……”司机拐了一个弯,看着后视镜中的少年正扶额对着他苦涩的笑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跟猜中彩票号码一样激动道:“感情问题!感情问题对不对!你们这个屁大的年纪还能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喜欢的女生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