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冕翻了个眼皮,“不是我。”说话同时还瞥见房间一隅挂着只空无一物的鸟笼。
这回倒换杜衡生反过来打量他,半信半疑。
秦冕被这人精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一啧嘴,“要真是我把人带走,你放在秦蔚和我身边那些‘专业人士’也不可能这么多天什么线索都没抓到。藏一只小猫小狗不难,可藏一个活人你以为简单?”秦冕绕开客厅里一片狼藉,将封死的窗户全部大开,“别抽了,臭死了。”
杜衡生拧灭烟头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后背发寒,“我比谁都想知道他在哪里。如果让我找到,扒皮放血都算轻的。”一道并不刺眼的和光透过窗户打上他眉宇,却使面目更加冰冷。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消息?”秦冕逆光的脸上,也看不清楚表情。
杜衡生突然笑了,“你至于嘛?是秦蔚逼着你来跟我要人了?”
“好端端丢了一个人,警察还没问你要?”
“把窗帘遮上!”杜衡生蛰伏太久,连黄昏都觉得刺眼,“又没人报警,也没有尸体,要个屁要。像他那种高危职业又没身份的垃圾,这世界上每天都死特么几百几千个,谁管?”
“我知道你手下的人一直在找他,两个月了,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杜衡生搓了把脸,又抽出根香烟衔嘴里点燃,“你秦冕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东西了?你脑子里不都只有你那些生意吗?”
秦冕走到他面前,一个弯腰准确抽走他指间香烟,扔地上用鞋尖碾灭。先前的耐心连装都懒得再装,“你以为我愿意陪你折腾?人是在我们眼皮下丢的,在场的一千个人都是瞎子?要不是那天结婚的人是你杜衡生,换做别人,关我屁事。”
杜衡生抠了抠两日没洗的头发,“所以关你屁事啊?别特么来添堵烦我。”他一指大门方向,“趁天没黑,赶紧滚吧。”
秦冕冷眼看他,“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时间轴的心中是以你杜衡生在转?”
时间。这是杜衡生目前最敏感又麻木的东西。
他听不得这两个字。
杜覃生出国后竟真的一次没与他这个哥哥联系,杜衡生便几日几夜睡不着觉。他无数次忍不住买了机票,恨不得一走了之飞到大洋彼岸去看一眼他上心了二十多年的男孩。
可是还差一点,这边的事情始终还差一点。
他无比清醒地计算着杜覃生离开的时间,甚至能精确到几天几时几分几秒。这些日子从不给人好受,时钟滴答的动静于他,堪比斧钺汤镬。
于是他捞起凳子,把客厅里气派的落地钟砸了,砸得支离破碎,至今地上还摊着一片狼藉。
当秦冕以咄咄逼人的口气,毫无用心地说出他烦躁又害怕的东西时,杜衡生突然疲倦极了,连呼吸都累得要命。他懒得再与人理论,起身就往楼上卧室走。
“你的猫呢?”秦冕突然问他,“养好几年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杜衡生头都没回,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死了。”
“那这个空笼子又是装什么的?”秦冕手指捻过笼条,上面的灰尘很薄,多半是最近才空出来。
杜衡生放慢脚步,“鸡仔。”他的声音很轻,“鸡仔,我替覃生把它掐死了。”
第六十四章 我可能是看上他了
日光式微,天穹欲墨。没开灯的别墅像一座快要苏醒的鬼屋。
秦冕看出杜衡生状态不好,决定速战速决。他跟他走到楼梯转角的地方,“及时止损,这个道理不明白吗?”
杜衡生声音怏怏,“我文盲,听不懂。”
“他白鹿一个光脚的,躲一辈子也就躲过去了。你们杜家是什么?名门望族。树大招风你不懂啊?如果现在还用你仅剩不多的精力跟我发脾气,那么我只能遗憾地袖手旁观,看你们家变成圈子里的笑柄。看你们杜家怎么忍痛割肉赔你那个骄傲贪婪的未婚妻。”
杜衡生果然停住脚步,没有转头,也不再往前走。
秦冕见这臭硬的石头终于缺了口,一鼓作气,“如果我能找到人,我可以让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说没有发生过不现实,但这种事情再怎么严重也就是别人口中的消遣,如果能让故事性变差,说一段时间自然就没有后续了。”
杜衡生终于转头,“然后呢?”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不光覃生出国,之后你也会一起过去。因为国外没人认识你们,也不会再丢杜家的脸。但杜家根基还在这里,现在杜叔叔最关心的不是你杜衡生有多生气,也不是白鹿鸣他到底是谁,他们只想让这次风波赶紧平息。而让事情结束的最好方法就是把人找出来,让他亲自说出‘真相’,还杜家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