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天早上,他进厕所小解。白鹿正在漱口,他路过他身边时恰好见他吐出一口猩红。
“你吐血了?”秦蔚一愣,扣住他肩膀,想强行掰开嘴巴查看情况。
“没……没有。”白鹿扭头不给他看,只抿着嘴唇解释说,“睡觉时不小心咬破口腔……”
秦蔚当然不信他,“去医院看看吧,顺便再做个检查。”
白鹿一听‘检查’浑身一抖,埋着头,逃似的离开厕所。
可能从那一天开始,秦蔚就对他多了点心。但那都不是爱情,应该只是同情。
房间花瓶里的康乃馨死了,白鹿低沉了好几天。那时秦蔚才知道白鹿爱花,他喜欢这种不起眼却生命力远比想象中旺盛的东西。
一个凌晨从酒吧回来,正好撞见酒店大厅在撤摆花。虽然不新鲜了,秦蔚还是掏钱买下来,一大捧,差点抱不住。
他第一次见白鹿眼睛放光,那天晚上他对着一篮并不新鲜的捧花,竟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只是收到一束花而已。
从那之后,白鹿对他渐渐放下防备,他开始愿意说话,甚至坦白自己不堪回首的经历和他做过MB事情。
秦蔚很震撼,又觉得释然,啊,果然是这样。他果然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就像心中的猜测被一点点证实。
可他仍然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白鹿说出那些话时究竟下了多大决心,坦白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开口之后还必须承受对方所有的审视和判决。
像一种慢动作的凌迟。
白鹿是不是也曾独自害怕,怕秦蔚从此带着眼光去看他?
他忽略了对方哽咽的哭腔,又错过看他颤抖的肩膀。
所以当秦蔚第二次提出带白鹿去医院时,对方仍然默不作声——他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害怕,怕自己万一真的有病?
“不去就不去吧。”秦蔚那时应该有温柔摸着他头发,“我陪你走出痛苦,答应我别再做傻事。”
白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好起来,秦蔚放他身上的注意也越来越多。
直到那一天晚上。
他回到酒店房间时没见亮灯,以为白鹿睡了。可刚躺在床上,白鹿就磨蹭起来钻进他被窝将他抱住。
“鹿鸣?”白鹿反常的举动吓得他立马坐起来打开壁灯。
灯亮了,人也愣住。
白鹿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裤,他看他的眼睛大胆直白。
意图再明显不过——他就是要把自己给他。
见秦蔚愣住,白鹿小心翼翼凑上来吻他。从脸蛋舔到耳朵,最后闭眼含住嘴唇。
秦蔚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在解他衣服的钮扣,生疏地讨好他的身体。白鹿手中动作很轻,像在询问,一点点试探。
秦蔚那晚喝了酒,几乎立刻就有了反应。
他十分享受白鹿给的温存,可脑子偏偏可恶地清醒着。
白鹿已经坦白的糟糕经历,以及他身上那些无法解释的细小伤口和成片的疹,秦蔚本能地开始害怕——有一瞬间他甚至不相信白鹿真的没沾过那些不好的东西。
之前怕影响白鹿恢复,房间里的避孕套早被他扔了个精光。如果他现在要他,就是彻底要他,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去要他。
秦蔚混圈子,他知道那些脏东西有多可怕。他见过重度感染全身是疮,活不过两月就死掉的人。
于是硬着下身,他犹豫了。
白鹿见他没有拒绝,动作越来越大胆。他吻着他的身体慢慢滑下去,秦蔚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会给他口,然后自己坐上来?
在白鹿含住他之前,秦蔚双手先脑子一步将人推开,“我……”
这一掌很重,白鹿被他推得趔趄,差点滚下床去。
那一瞬间,连时间都静止了。
白鹿扒着床沿,惶惶抬头,对上秦蔚一双惊恐的眼睛。
他那么聪明,他立刻就懂了。
秦蔚不要他,他觉得他脏。
他对他的审视和判决终于落下来——他判他有罪,他不干净,他配不上他。
秦蔚至今忘不了白鹿当时的表情,窘迫,害怕。接着,他胡乱地擦去眼泪,扯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笑容。
“对不起,我……我没有哭,我就是害怕,怕以后不会再有人愿意爱我。”
那一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秦蔚一夜没睡,估计白鹿也是。
秦蔚一整晚都睁眼看着白鹿的后背,白鹿侧在另一张床上,一夜都没转身回来。那是他们身体最近的一次,却是心思跑得最远的一回。
第二天一早,秦蔚不顾白鹿反对,强行将人拖去医院,“鹿鸣,你也不愿意一直活在恐惧里吧?算是我求你,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