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附和他也笑,“顾先生怎么忘了,好歹我还是MB出身。这位先生之前一直很照顾我,今天也是,他愿意花高价的上床费出来只跟我吃个饭。这种捡便宜的好事,我当然是看心情。”为了使这番话更为可信,白鹿强装镇定朝秦冕瞭去一眼,强迫自己的目光与对方碰上,“是吧,大方的秦先生。”
秦冕面无表情与他对看,口气淡淡,却意外地配合,“是。”
顾先生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一扯嘴角啧啧两声,神情似还惋惜,“他们催我了。”
白鹿方才还担心对方多嘴,说出不该说的东西,此时暗自松了口气,“顾先生慢走。”
临走前,那人又揽上白鹿肩膀,“我电话没变,下回有心情了,联系我啊。”头埋得很低,下巴险些就戳到白鹿脸上。
白鹿并没抗拒,只是垂眸,“一定。”见人真正走了才如释重负。抬头时正好对上秦冕欲言又止的眼。视线很硬,像把割开皮肉却不够利索的刀子。
“抱歉。”白鹿被这双眼睛割疼,开口就是道歉。
秦冕板着脸,语气同眼神一样冰凉,“你还要联系他?”
白鹿别开视线,无意纠缠这个话题,“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秦冕见那姓顾的彻底走出了门,脸色才缓和一些,“那你道歉作什么?”
“让秦先生陪我撒了个谎。”白鹿解释,“这条路表面能看其实并不好走,诱惑太多,很容易跟人产生牵扯。牵扯多了,别人随便使个绊子就能让你摔一跤。若是摔得狠了,谁都不晓得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所以你不开先例拒绝所有私下约会只是想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太言重,顶多算是明哲保身吧。”
秦冕一语踩到他痛处,“以前摔过?”
白鹿张了张口却没出声,似在犹豫,眼里落了层浅浅阴翳,像是突然想起一段过往。
等了半天,他才说,“是啊,曾经摔过。”
没听到对方回应,白鹿自顾添满杯子,“时间匆促,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我知道MB这个词容易引起不适,不过这样也好,秦先生不喜欢被人示好,比起讨好你,至少恶心你,你不会怀疑我还别有用心。”
秦冕知道他这是故意转移话题不愿再提‘摔倒’的事情,也不失体贴,顺着话茬问他,“你之前对我有过用心?”
“谁知道呢。”白鹿举起杯子敬他,“我自罚一杯算是方才的赔罪。”
秦冕伸手制止,“等等再喝。”他招手叫来服侍,“这只杯子脏了,麻烦换个新的来。”
他从他手中夺过这只被顾先生青睐过一口的玻璃杯,递给服侍,“刚才那人是谁?他可一点都不跟你客气。”
白鹿老实交代,“梅老板身边的人,动作粗了些,但人不坏,从前照顾过我。”
待服侍换好杯子转身退下,待白鹿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翻篇,秦冕却寡着那张脸又问,“当初为什么要做MB?”
白鹿瞳孔微瞠,添酒的动作一顿。啤酒入杯清脆,液面离杯口越近,音调越高,金色气泡翻滚破裂。
秦冕以为他在酝酿,可白鹿开口不说自己,反而问他,“秦先生又是为何弃医从融?”
“什么?”
“人一辈子都在选择,并不是每个选择都能追本溯源,对吧。”
“你这是偷换概念,你的选择跟我的,没有可比性。”
“秦先生是想说我的选择太糟糕?”白鹿苦笑,“那您该是心里有数了,做出这样选择的人,要么自甘堕落,要么别无选择。”他举起杯子,重新敬他。
秦冕只与他碰了碰杯口,坐得端正了些,单手支着下巴,“你这几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白鹿不答,莞尔时却露出嘴角两个酒窝,“该说的话都说过了,其他的,都在酒里。”
他仰头垂眼,唇口贴着玻璃杯边沿。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嘴角濡湿,不过眨眼工夫,酒杯就空了。
秦冕十分好奇白鹿只字不提的过去,却也不再发难,或许还捎着些其他心思。他又要来一只坡口的公勺,盛了半舀红烩龙虾添到白鹿碗里,“低脂高蛋白的东西不会破坏身材,可以多吃一点。”
白鹿搁下酒杯,盯着碗里雪白的虾球肉,久久,才挤出一句,“谢谢。”
前所未有,气氛好得令人心安又尴尬。
白鹿不自觉抿了抿嘴唇,认真品尝虾肉。
秦冕已经吃好,就放下筷子看他。有一瞬间他觉得白鹿其实很单纯,这个男人有城府,但无心眼。交流费劲是因为自己并不被他信任。
一个晚上他已摸清楚白鹿说话规律,那人总在触及自己过去时闭嘴,可若仅仅针对眼下情况,他也不会刻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