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磨磨蹭蹭,总算替白鹿拨出杜衡生的号码,“你可别漏嘴是我替你拨的。”
白鹿从他手中抢过话筒放在耳下,“这是会所办公室的座机,杜衡生要是聪明一点,根本就不用我说。”
人事恍然大悟,想伸手挂断却为时过晚。话筒中已然响起杜衡生的声音,“什么事?”
“杜先生,是我。”白鹿甩给人事一个警告眼神,对方才悻悻退出门去。
“覃生的事我听说了,算我欠你个人情,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透过话筒,白鹿能听见隐约人声,他猜想杜衡生该是在忙,于是长话短说,“拴好你的狗,这次是警告。要是再放出来咬人,谁受伤就说不定了。”
挂上电话白鹿也没觉得轻松,在办公室里坐了好几分钟,攒回些精神才起身开门出去。
刚一回到大厅就撞见闻讯赶来的秦蔚。
对方一脸惊恐未定,在见到白鹿本人时才勉强挤出个笑。他几乎飞奔到白鹿面前,话不多说就将人拥进怀里。
“鹿鸣你有没有事?杜覃生那个混蛋!我听见他强迫……他来找你麻烦时差点吓死了。”秦蔚怕他尴尬,临时换了个说词。他拍拍白鹿后背,继续安慰,“你相信我啊,短时间内他肯定不敢再欺负你。”
白鹿被他抱得太紧,有些透不过气。在他怀中动了动肩膀,仍然找不到个舒服的姿势。
他照着秦蔚的动作也拍他后背,眼神平静,仿佛并没遭受太大委屈,“师兄你别担心,我现在能够保护自己。那个……要不你先放开我?”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如芒刺在背,白鹿被看得十分不自在。
“不想放开……不如我把你藏起来吧。”一直不肯松手的秦蔚抱着人磨叽半天,在怀里人放弃挣扎后又突然浑身一抖,像过电般爽快放开他。
白鹿见他脸色刷白,有些莫名其妙,“师兄你怎么了?”
秦蔚上前两步绕过白鹿将他护在后身,像只护崽的母鸡,清了清嗓子,警惕盯着远处过来的老鹰秦冕,“哥,你也来了啊。”
“……”白鹿回头正好撞上秦冕打量自己的视线,不禁胸口一闷,倒吸口气。男人眼里不捎任何情绪,一如半年之前,辨不出是厌恶还是鄙夷。他被秦冕脸上的阴郁吓住,脑筋像卡了壳的报废轮轴。
所幸对方并没搭理自己,像没看见似的,转而面对处境相似的秦蔚,“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见消息就来了。”秦蔚搓搓鼻子,心虚解释。他见秦冕没有暴怒迹象,才壮了壮胆,“哥,这真不是小鹿的问题。是那个杜覃生有病,你也知道,那人从小毛病就多。是他先招惹白鹿,他差一点就掐死他了!白鹿只是本能反抗……”声音越来越细,随着秦冕脸色愈发难看,秦蔚才怏怏住口。
陪同秦冕的人事以下巴点了点眼前的白鹿,“电话中提到的公关就是这个,秦总您看,人无大碍,事情也都解决,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秦蔚却不高兴了,“人无大碍?你妈生你是聋子吗!白鹿声音哑成这样,明显已经伤到声带,还虚惊一场,取消个会员就算了事?”他说着就像要动手,“要不你现在躺地上,我也让你虚惊一场?”
秦冕见他情绪上头,越说越离谱,厉声喝止,“好好说话。”
人事也不是不心虚,瞅了眼白鹿,冲两人赔了个抱歉表情,才指着办公室方向,“好说,好说,秦总先这边请。”
秦冕离开前没忘以眼神申饬秦蔚,提醒他分场合注意言行。却始终没多看白鹿一眼,转身后连同背影都决绝。
白鹿望着男人的身影从陌生变得熟悉最终回归陌生,心中滋味百种。失落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像是为两人的关系终于画上句号。
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回到原位而已。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是抓不住的。
蓝眼睛布偶猫摇着毛尾巴,轻巧从高处一跃而下,正好落在红木沙发背上。小巧的肉垫在木尾间弹跳,玻璃珠似的眼珠贮着警惕。
楼上传来一声硬物破碎的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恶毒咒骂。
布偶受惊地耸耸耳朵,下一瞬间已经钻进男人怀里。
杜衡生坐在自己别墅的沙发上,回看这几日错过的晚间新闻。楼上的动静早已压过电视里人声,他却置若罔闻,甚至还空出只手给怀里猫顺了顺毛。
保姆将将收拾完楼下的花瓶残骸,戴着的塑胶手套上还黏着几粒琉璃渣。她站在楼梯间惶惶抬头,欲上去又犹豫。杜衡生朝她摆摆手,眼睛却一刻不舍得离开电视,“不管。他摔够了自然会出来。”
保姆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都是上万块的东西,听着心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