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迩咬着嘴唇说:“不必了,余先生早休息吧。”
沉默地收了线,沈令迩的手握紧。远隔重洋,万水千山,又隔着人海茫茫,哪里找得到一个人呢?
结婚?
她从来都没想过。
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电话又响了。
沈令迩起身去接,那端是不太流畅的中文:
“森小姐,刚才怎么占线?”那边十分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我是joe,我们通信过。”
乔?沈令迩睁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我是沈令迩,你好。”
“刚才,他站在电话边很久,不可以,已经去休息。”
沈令迩听着,又问:“刚刚他一直在等着给我打电话吗?”她捂着嘴,感觉眼睛开始酸起来。
“是这样,森小姐,你错过了。”乔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他站着等了很久,你知道,这样很辛苦。”
“对不起……”沈令迩握紧了电话听筒,“我不知道……”竟然是张劭溥打来的电话,她却因为和余北辰说话错过了这样重要的电话,这半年来的委屈一起涌上来,她的声音都哽咽了,“告诉他,对不起。”
“don`t cry!”乔的语气有些慌乱,“他会说我的!森小姐,别哭……”
突然,他的声音好像被切断了一样,两秒钟后,乔气急败坏地嗓音隔着电话传过来:“你不能站着了,快回去!太过分了!”
沈令迩过了好几秒钟才慢慢理解发生了什么,她心跳的很快,张了张嘴,眼泪又涌了上来:“孟勋……”
电话那边轻轻一笑:“怎么哭了?”
熟悉的声音,依然是这样的低沉悦耳,沈令迩只觉得莫过于天籁:“孟勋孟勋……”她哭得不能自已,“孟勋……”
她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只能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孟勋。”
“嗯。”
“孟勋孟勋。”
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我在。”
“喂!你别站着了,去休息吧!”乔还在做垂死挣扎。不知道张劭溥做了什么,乔突然没了声音。
“孟勋……你还好吗?”
“还好。”张劭溥说,“你呢?”
“我也还好。
说了这句话,两个人反倒沉默了,沈令迩再想说什么,都觉得不合时宜,张了张嘴,却又合上。
就这么沉默了近一分钟,乔的声音又响起,已经变得十分幽怨了:“森小姐,他需要休息!
沈令迩如梦初醒:“你快休息吧,早点睡!
张劭溥语气里十分无奈:“在美国,现在是早上,我刚刚起床。”
沈令迩感到十分意外,不过她没有追问:“好,我知道了,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张劭溥想了想说:“这是康复中心的电话,我若是来这,就打给你。”
“嗯!”沈令迩的语气也变得十分轻快,“再见!”
“再见。”
收了线后,沈令迩还静静地倚着墙壁,手中的听筒迟迟没有放下,心中带着喜悦和淡淡的失落。可惜重洋,一根电话线,总是那么单薄。
*
又过了一个月,张劭溥一直没有给她来电话,而这个时候王甫终于派人给她送来消息,美国领事馆放松了签证的限制,凭借军部介绍信,准备几张照片就可以办护照了。
沈令迩送走了宋彦铭呆呆地站了很久,回过神来,立刻上了二楼,她把柜子里的衣服挑了衣服,对折兰说:“叫管家给我备车。”
照相、取照片,沈令迩很久没有这样兴致勃勃地准备什么了,张兰知道她办签证的消息,也叹了口气:“孟勋能有你的陪伴,真的不容易,你自己也很不容易。”
沈令迩正在给领事馆写信,一边写一边翻字典,大冬天的脸上挂着汗,笑得十分灿烂:“兰姐,以后去找我。”
张兰已经怀孕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雷厉风行了:“等老吴忙完手上的活,大概也是要出去的。你在国外要当心。”
沈令迩点点头,像个小女孩一样开心。
只是自从元旦以后,张劭溥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不知道对面的电话,也不敢贸然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