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此时除了裴老师的激昂高歌,谁也没敢出声。
当着老公的面说要成为别人的新娘,裴老师好胆识。
孟屿宁走到雪竹面前,挡住了屏幕。
“别挡着我看歌词啊。”雪竹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孟屿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语气平静:“你要成为谁的新娘?”
“废话,”雪竹翻了个白眼,又打了个酒嗝,“当然是宁宁哥哥的新娘。”
男人笑了笑,从微扬的唇角到弯起弧度的眼睛,笑意自眼梢融化开,刹那间扫去了他清俊面容上刚刚还残留着的乏累。
他脱下西装递给她,说:“盖着腿。”
雪竹:“什么?”
下一秒,雪竹很快知道他为什么让她盖着腿。
她穿着裙子,膝盖以下的小腿肌肤被他的西装挡着,孟屿宁打横抱起她。
包厢里的同事们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雪竹被抱着也不老实,手抓着他的领带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孟屿宁顺着她的话说:“带新娘回家。”
雪竹瞬间被这肉麻的话激清醒,“咦?你来接我了?”
“嗯。”
这对夫妻早已长大,也都不是情话脱口而出的性格,雪竹看同事们都在场,比往日里私底下听这话时更不好意思,唇角抿起羞赧的弧度,乖乖将头靠在他胸前,掩耳盗铃般躲避他人的眼神。
孟屿宁也有点不习惯,垂着眼皮,眸略避开,可依旧冷静地与妻子的同事们礼貌告别,抱着雪竹离开。
同事里有不少还是单身,好半天没从粉红泡泡中回过神来。
唐老师却突然想到她在裴老师的聊天记录上无意间扫过的她老公的微信头像。
一只坐在皑皑雪地中,抱着竹子的卡通大熊猫。
她醉醺醺地想,明明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恩爱那才是真暴击好吗?2002年夏,雪竹上小学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没像往常那样去乡下爷爷奶奶家过暑假。
最好的朋友祝清滢在学前班毕业之前和她约定好了小学也要念一个班,可是妈妈告诉她,分班不是她们能决定的,要等到开学以后才能知道祝清滢是不是和她念一个班。
雪竹为这件事担心了一整个暑假,但是大人们都不理解她。
不理解就算了,还逼着她练琴。
她现在哪有心情,干脆从家里逃了出来。
夏蝉疯狂吼叫,两个大爷对坐在树荫下下象棋,眉头紧锁神色思虑,身边三俩围观的大爷拍着蒲扇边驱赶这炎日酷暑边对当前棋局指手画脚。吃棋子时发出碰撞声,悠闲和懒散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大爷们见雪竹站在旁边围观,亲切地问她想不想学下棋。
雪竹很小的时候就被爸爸逼着学过下象棋,她对这个有阴影,干笑着立刻跑开。
晃荡着晃荡着,又跑到了一楼的贺筝月家玩。
她喜欢去月月姐姐家,因为姐姐的房间里有台被淘汰的小电视,长着两根羊角,没信号,大多数频道都是雪花,只有本地台有画面,天天放些卖药的野广告,还是黑白的,但小孩子电视瘾大,就连广告也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今天来得正巧,贺筝月家没大人,姐妹俩终于不用委屈看广告了。
可偏偏正经电视台的广告也很长,对于小孩儿来说,每到了最精彩的时候戛然而止,掐着把低沉嗓子的叔叔说“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更精彩”,简直是电视台最无耻的谎话之一,几分钟的广告时间像是世纪穿越那般悠长。
“烦死了,演完一集再放广告会死吗?”贺筝月抱怨道,“看VCD吧。”
当然会死,一集都放完了谁还会看广告。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是很精明的。
说看就看,她跑到电视柜前蹲下,打开存放光碟的抽屉翻找。
大都是从音像店买来的盗版光盘。
“我们看薰衣草吧?”
雪竹点头说好,她知道就算她说不想看,姐姐也不会听的。
贺筝月因为它爱上了薰衣草这种植物,也爱上了紫色,省下零花钱去买里面装有薰衣草和小纸条的小玻璃瓶,摆满了整个床头柜,甚至为此和父母提过,想把房间的墙刷成紫色的,结果理所应当地被父母骂了。
看VCD有个好处,想看第几集就看第几集,不用再受电视台的摆布。
贺筝月直接跳到了男女主的腻歪画面。
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猥琐且羞涩的表情。
就在此时,客厅大门被打开,非常戏剧化地,贺筝月的父母回来了。
贺阿姨的声音如魔鬼般从姐妹俩身后响起。
“贺筝月!你又趁我和你爸不在家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有空多读点书也不至于中考连一中的分数线都上不了还要我们花钱把你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