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再追问，封洺短促的松了一口气，点头说：“好，你想要什么礼物？”
苏橙却并未回答他。
她唇角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了下来，她轻声问：“封洺，你真喜欢我吗？”
这次封洺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是真的。”
她头上落了几片雪花，他抬手想要帮她拂去，却被她躲开了。
封洺手指微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他将伞打在了她头顶上，垂眸看着她平静的脸，心里突然燃起一抹恐慌感。
她昨天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的时候，表情不是像现在这样的。
苏橙转了眸，视线落在他那双不安的黑眸上：“你确定？”
封洺欲点头，便又听她淡然无波的说：“难道不是因为我妈？”
封洺心口一缩：“你说什么？”
苏橙退后了一步，离开了被他雨伞罩住的地方，忽然笑了一声，垂眸悠悠说道：“我妈之所以会出车祸，是为了救一个小男孩。”
她桃花眼微抬，远远的看着他，在他闪烁不定的目光中，说：“那个小男孩就是你吧？”
她看似是疑问，语气却已经是笃定。
话音刚落，封洺面色煞然和这飘落的雪花一般，苍白一片。
苏橙原本只是猜测，待看到他的表情以后，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如果封洺只是来墓地祭拜了她母亲，她不会多想。
可她却联想到了昨日封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原本不清楚为什么要从四岁开始送。
直到见到封洺出现在了这里，她却突然明白了。
——她母亲正好就是在她四岁生日那天去世的。
她之前便觉得奇怪了，她分明和封洺不熟，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那会儿她有未婚夫，成天跟在陆霖身后，而封洺和陆霖又是朋友，任谁都很难会去喜欢自己兄弟的未婚妻，并且这个未婚妻还一心都扑在自己兄弟身上。
亏得她当时还自恋的觉得或许是自己魅力太大的原因。
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可笑。
封洺或许根本不是喜欢她，不管是教训陆霖，还是帮她，亦或者是给她准备生日礼物，都只是因为她是救命恩人的女儿而已。
他或许是出于愧疚，也或许是出于感激，但都不是真的喜欢她。
伤心吗？
自然是有些伤心的。
她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前一个未婚夫不喜欢她，好不容易放下了，重新开始了一段恋情，结果这个男朋友其实也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在一起的。
“是。”封洺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他亲口承认了，于是他亲眼看到那双桃花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来。
封洺心口一窒，嗓音艰涩的说：“是我害你失去了母亲，是我对不起你，你不管是恨我还是怪我都是应该的…”
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敢主动接近苏橙，也不敢接近苏家人，因为在他心里，他就是个罪人。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苏橙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她不会和自己一样，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的疼爱。
他从来不奢望苏橙会喜欢他，所以以前也只是远远的看上她一眼，尽自己所能的保护她而已。
如果不是陆霖的所作所为伤到了她，让她彻底死了心的退婚，他甚至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虽然心里难免会有奢望，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昨晚她突然要求交往，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幸福突然砸在了脸上，砸得他晕头转向，甚至激动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可他们还有交往超过一天，这幸福便即将破碎了。
“我人就站在这里，你想打想骂都随你，不管你想怎么样都行。”向来张扬不可一世的封洺此刻双目微红，嗓音沙哑，手上的雨伞顺着话语从指尖滑落，掉在了青石板上。
他觉得苏橙是因为她母亲的死恨他怪他，可苏橙却摇头说：“我不恨你也不怪你，更不会打你骂你，只是你不该来欺骗我，让我……”
她说了一半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封洺并不算是欺骗她，是她自己误以为别人喜欢她，自己主动说要和人交往的。
封洺或许也只是看在救命恩人的女儿份上，不忍心拒绝她而已。
她母亲救人，那是她母亲自己乐意，车祸也只是意外而已，她并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封洺有什么错。
要怪就怪那个肇事司机酒后驾驶，封洺当初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可封洺却以为苏橙嘴里的欺骗是在说他瞒着他是那个小男孩的事情，他垂下眸子，低沉而压抑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