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雪生决定提前十天洗掉标记,以便更专注的展开科研任务,所以才没有江惟亦陪在身边。
刚才的体检结果显示,他的分化周期已经完成了七天,现在清洗临时标记并不会有任何后遗症风险,只是接下来一星期会出现身体乏力、抵抗力下降等副作用。
这点症状没什么可担心的,陆雪生神色平静地看着医生走进门。
常规的临时标记清洗,需要注射两针药剂,一针打在胳膊上,一针直接注射入后颈腺体。
胳膊上的一针酸痛感很尖锐,陆雪生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但接下来医生拆开的针筒针尖整个大了三圈,叫人看着就心里发毛。
看见男孩下意识缩起脖子,医生笑起来,一边抽取药剂一边轻声安慰患者:“这针筒就是看着吓人,注射过程还没胳膊上那一针疼,不要害怕。”
陆雪生可怜巴巴地抬眼盯着医生,小声却坚定地开口:“我相信你。”
那表情分明是在警告医生:“如果弄疼我的话,我会对你很失望”。
“哈哈哈哈哈……”医生被逗笑了,可很快又被男孩无措又狐疑地目光盯得有些心疼。
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小omega,什么样的小混球竟然忍心逼得他来洗临时标记?虽说不至于伤身,但注射后的反应期相当痛苦。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用手势提醒男孩低下头。
陆雪生看着那么粗的针管,还是有些发虚,磨磨蹭蹭把脑袋低下去,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赶忙翻出来准备挂断,却看见来电显示“京甲第一渣”。
拇指悬在了屏幕上,迟迟没有挂断。
医生一眼看出:来电的很可能是男孩的对象。
这对小情侣说不定是拌嘴怄气一时冲动才来洗标记,所以医生没有催促男孩挂断电话,刚刚第一针只是增效剂,如果男孩现在反悔,标记可以不用洗。
陆雪生盯着屏幕呆愣了十几秒,最终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按下了静音键,抬头用眼神示意医生自己已经准备好,便坚决地低下了脑袋。
医生神色惋惜,但并不干涉患者的决定,操作利落地将药剂注入男孩后颈。
快得让陆雪生来不及留恋。
一切都那么干净利落的结束了,注射过程也确实不怎么疼痛。
他听见医生说了句好了,立即有两个护士架起他胳膊,训练有素地扶他去楼下观察室休息。
他得在观察室待两个小时,再抽血检验一下清洗效果,就可以回家了。
洗标记后的八小时内,身体会产生痛苦悲伤的情绪波动,观察期的两小时尤其剧烈。
陆雪生踏入电梯时,就已经感觉到那股汹涌的情绪波动。
电梯里很安静,为了不失态,他咬紧牙关,放空大脑,逼迫自己不要思考任何事。
就这么压抑着情绪,步伐僵硬地踏入无人的观察室,在雪白的病床床沿坐下来。
身旁胖胖的女护士关切地拍了拍他脑袋,好心嘱咐:“你可以打电话给爸爸妈妈或者好朋友,随便聊聊天,分散注意力,观察时间一过就会好很多,明天一觉醒过来就一点都不难过了。”
陆雪生呆滞地点点头。
两个护士走出观察室,关上门。
陆雪生立即躺倒在床,闭起眼睛,身体缓缓蜷成一团,用尽全力抵挡那股可怕的情绪。
仿佛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被一点一点的抽离身体,留恋,不舍,让他悲痛欲绝地想要挽留,却只能无助地感觉着它一点一点的蒸发。
他咬紧下唇,拼命抑制着嚎啕的冲动,双手捏紧双臂,徒劳地想要抱紧不断钻出胸口的甜蜜与幸福,却什么都无法留住。
洗标记前,医生告诉他“注射之后,会有两小时的情绪极度低落期,最好让标记你的alpha陪在身边,给予必要的安抚”。
陆雪生这辈子什么低落感没经历过呢?
父母接连失踪他都硬挺了下来,可他真没想到,生理上的“极度低落”能痛苦到这个地步,根本不是理智能压制的。
陆雪生竭尽全力压抑情绪,身体无法抑制地开始抽搐,然而仿佛半个世纪的折磨熬过去,其实才过了五分钟。
极度的痛苦让他缴械投降,抖着手掏出手机,不争气地想要向江惟亦求助。
一点亮屏幕就看见江惟亦已经来过五个未接电话,就在他要回拨过去的瞬间,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陆雪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抖着手急切地接通,迅速把听筒贴在耳边,想要听见江惟亦的嗓音。
“你在哪呢?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嗓音里压着焦躁的火气,陆雪生却没了平时的傲气,他压抑着颤抖闭着眼,双手抱着手机贴在耳边,等待那头的人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