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身后传来，有点懒，又有点软，像是困了。
“我以前又没带过人……”池越下意识回了一句，接着立刻改口：“还不是你太重了，超重就是容易让车失去平衡。”
林栖没有回答。
池越借着一旁电动车的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池越同学，”过了一会，林栖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男孩子是不太在意体重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配合你一下。”
池越没反应过来：“你想怎么配合？”
林栖抬起手，刚想对他来一个命运之扼，绿灯在此时跳了起来，只好遗憾放弃。
他敲了敲池越的后背，提示道：“绿灯了。”
“……”池越用力一踩踏板。
到了车站，林栖跳下车，对池越挥了挥手：“谢啦。”
池越没回，掉头就走。
林栖不以为意地垂眸，拿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解锁，十几条消息蜂拥而至。
柯峥：还活着没，你们是不是去决斗了？
……
柯峥：爹？尚在否？
林栖：。
柯峥：草，你终于回我了，我和你说，池越刚刚那个表情，不像是要带你回家，更像是带你跳楼。
柯峥：你还真的敢坐他的车！
林栖：池越有这么可怕吗？
柯峥：疯狂点头.GIF
林栖想想池校霸的恶名，又想想方才离开的很生气但又忍着不说的男孩子，几个字打了又删，还是发了过去：没事，他其实不凶。
第5章
在学校学生眼里，池越是人狠话不多、杀人如麻的反派校霸形象，但对于林栖来说，池越不是这样的。
不只是因为他们之前有过交集，林栖自己也可以看得到，池越平时并没有像流言里说得那么喜怒无常。
可惜学生们没办法客观地看待他。
林栖回完消息不过一分钟，柯峥就噼里啪啦发来一堆话，字里行间都透着深深的怀疑，以及隐晦的对他智商的质疑。
柯峥：爹，你要不要去看看眼科？
林栖懒得理他，正好家里的司机严叔给他发了一条语音，说他非常不幸地堵在了路上，大约还需要十五分钟才能赶到车站。
他回了句没事，让严叔不要着急，而后调出英语听力。
烟城英语是出名的难，高考完的学生可以直接拿下四级，聪明点的也能顺势把六级斩于马下，就算是学霸，也得利用碎片时间和莎士比亚争斗。
正值下班放学高峰期，街上车流如织，车站等候的人也多，低低说话的声音汇在一起，像是游荡在城市里的浮尘，微噪。
身形修长的男生站在那里，天然有种游离于人群外的出尘感。白色耳机线沿着他的下颌垂落下来，轻巧地收束进口袋，脖颈纤长，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露出一截清晰的锁骨。
无暇得像是某种海鸟的羽翼。
几个其他学校的女生兴奋地围在一起，商量着让哪位先锋迈开英勇试探的步伐，去找这个好看到不可思议的小哥哥要个联系方式。
“你去嘛。”
“你去你去，我容易害羞。”
“我他妈也是个会脸红的女高中生好吗？”
“草，你们到底行不行的，再不上小哥哥都要飞了。”
没等她们商量完，一辆车停在了男生面前，车门拉开又关上，无情地带着她们一见钟情的哥哥跑了。
“……”
“唉，让你们不把握机会，现在小哥哥真的飞了。”
“他是哪个学校的啊？”
“我们学校没见过，应该是明世的吧。”
“明世么……”
女生们转过头，看向明世中学的方向，车站距离明世还是有一段距离，但依然能清楚地看到看到明世近乎恢宏的礼堂，和城堡般的教学楼。
“这学校看起来好有钱……”
“毕竟是私立，就是钱多。”
“明世以前学费也超级高，前两年才降下来的。”
“然后他们录取分数线又上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点点搞笑。”
晚高峰，路上车多人多，不要命的闯红灯选手和患有路怒症的暴躁司机时不时就要在街上展开激烈而又亲切的问候，严叔作为二十年的老司机，早就修炼出心平气和的本领，不急不慢地穿梭过大街小巷，车子稳稳停在林家院子里时，天色才沉下一点。
“小栖，下车了。”严叔温声说。
“好。”林栖拿下耳机，把怀里的抱枕放到一边，下了车。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厨房亮起的灯光，随口问了一句：“严叔，今天晚饭是谁做的啊？”
严叔支支吾吾：“啊，这个么……”
林栖顿悟，慢速度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气味霎时传来，怎么说，谁要是能闻到一下，那么就能立刻明白童话故事里的反派女巫精心烹制的毒魔药是什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