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和湖上水榭都点着昏黄的灯,灯下看美人朦胧又梦幻。
等美人坐下开始拨弦,许旷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浔阳江上的江州司马。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许旷不由得顺着拨弦佳人的目光望向对面的王继猛,猛哥正低着头用手指逗阿吉大师的宝贝吉娃娃。
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乐音传来,许旷作为乐盲听不出这是个什么曲子,一旁的严嘉则支着腮帮听得入迷。
严嘉小时候和表哥一样都是少年宫常驻子弟,学了七八年笛子也算是民乐入门级选手了。他听着是《春江花月夜》里“欸乃归舟”那段,心想还很应情境。
眼前这位拨弦佳人在溶溶月色和浮光碎金的掩映下越发摄人心魄,严嘉支着手凝视着她,觉得她连拨动的义甲都很美。
“这个世界真是美好啊!”他在心中无限感慨。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四周随即悄寂无声,许旷率先起身向走来的琵琶美人示意。
有人来收走了她怀中的琵琶并手上的义甲,许旷有些羞涩地向她道谢,美人笑了笑:“有薛桦做听众,是我的荣幸。”
许旷连连说不敢,严嘉凑上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薛桦的表弟严嘉,特别喜欢你的演奏!”
美人微微点头:“谢谢你。我姓黎,单名三水的淼,黎淼。这算第二次见面吧,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她边说眼神不由自主地掠向一旁的王继猛,许旷留意到了她的眼神波动。等她款步到王继猛身边走下,两人的眼神对视就更明显了。
看来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黎淼落座后便偎着王继猛,时不时起身给大家斟酒。
严嘉不知道是不是合着月色和美人下酒喝得太快太多,面上有了一些醉态。
许旷怕他失态,收起了他的酒杯。严嘉不依了,嚷道:“只有老婆才能不许我喝酒!”
许旷冷笑一声:“你想得美,严光棍。”
严嘉指着他笑道:“你也没有,薛光棍。”
许旷正要回他,对面的王继猛哈哈道:“一桌子光棍啊!没事,严小弟,你年轻呢,先别想找老婆,一个人自由自在先享受了再说!”
他说着这话,许旷便把目光投向还在布菜的黎淼。黎淼持筷的手僵在一处,许旷看她唇角微微一笑,有些自嘲的意味,随即便又恢复如常。
后来因为严嘉眼下都发红了,酒席就散了。许旷任他搭着肩送他回去。路上严嘉开始哼起歌,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腾出了一阵阵的酒气。许旷实在拿这个大宝贝没法。
过了一会儿严嘉不哼歌了,改胡言乱语了:“阿哥,侬港有钞票宁好白相哇?金钱是万能的!”他一会儿方言一会儿字正腔圆播音腔,惹得许旷头疼:“侬花心哦,黎淼上初中的时候你才刚生好吗?”
严嘉摆手:“你境界太低了,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想说,这种漂亮的温柔的有才的姐姐,不好好把她当回事,真的不是人干事。猛哥这个人我佩服,但这方面,我觉得不好。”
“严宝玉,别人的感情状况你又不了解,不要随便judge,赶紧回去洗洗睡吧。”许旷勒着他回到小院,服务员接了通知老早准备好了解酒的浓茶。
等严嘉灌了一杯茶倒向床,许旷上前推推他,结果他纹丝不动,眼皮一周都泛红,确实是醉得挺深的。
许旷没法,只能进浴室拧了热毛巾给这个小祖宗擦脸擦身。严嘉闭着眼在那里作怪声:“不要不要,客官不要这样子!”
捏着嗓子的怪声把许旷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了,怒从胆边生,三下五除二把严嘉的T恤和裤子都剥了下来。
这时裤袋的手机震了,许旷掏出来一看是个海外的未知号码,心想是远洋诈骗就掐了。
结果手机没一会儿又震了,他一边跑向卫生间搓毛巾一边看着屏幕上闪出了“俞明隽”的字样。
赶紧接通后许旷先声夺人:“你在国外吗?”
俞明隽想说的话噎回去:“对的,这两天在布鲁塞尔。你睡了吗?”
许旷侧着头夹着手机,手上忙着搓洗毛巾,说道:“还早呢。酒喝到现在,我还得伺候一个醉鬼……”
床上的醉鬼哼哼唧唧:“我的裤子呢?怎么把我裤子都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