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余音_作者:林与珊(28)

简伊迷茫地眯缝起眼睛,这俩是在干啥呢?

不高不低的位置,从俯视桌面到平视,面条滑下筷子,陆辰风笑着耸了耸肩:“劳烦林老板给算一算,我能活到多少岁?”

林潮生一本正经地摸摸下巴,拖长一声“嗯”,假装思索,而后将眼角弯成了月牙儿:“长命百岁。”

在陆辰风的印象里,这还是林潮生第一次全程陪着自己吃饭,倒是没认认真真地守着,时而抬臂把参差不齐的书脊推成一线,时而整理收纳盒中收到的明信片,只是偶尔会询问一句:“味道怎么样?”

夜幕降临,陆辰风回到自己房间,推门迈去露台,坐下身时取出兜里那根橙子味儿的棒棒糖,剥开包装含进嘴里。

愣神了一整颗糖的时间,陆辰风叼着塑料棍,权当过烟瘾。低头打开手机,找到林潮生的名字,对方头像是只展翅飞翔的海鸥,未启用朋友圈。

屏幕亮起又熄暗,指尖轻点数次,身后响起的敲门声将陆辰风游离的神思拉扯回来。他把手机放上矮桌,扔掉塑料棍,从阳台到玄关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却感觉走了很久。

每一步的心率都不相同。活了三十二年,参加过的展会数不胜数,遇见的人形形色色,面临的场合严峻残酷,陆辰风从没如此兵荒马乱过,这还是他头一次尝到焦灼的滋味。

右手握住门把,当陆辰风开始担忧门外的人不是林潮生时,他忽然彻底明晰了自己的心意。

他对林潮生的感情恐怕比自己察觉到的还要深。

尤其是在拉开门、长久忐忑的呼吸因见到林潮生而平稳落匀的这一瞬间,陆辰风才终于清楚,生日的夜晚,他渴望林潮生的陪伴。

面色如常,不改往日的沉稳,陆辰风问:“没休息吗?”

“还早。”林潮生应道,“打扰你了吗?”

陆辰风侧身让开门口,朝屋内歪了下头:“喝点什么?”

“白水就好。”刚回答完,林潮生顿觉哪里不对劲,明明陆辰风是客。他浅笑一声,“咱俩身份是不是弄反了?”

陆辰风摁下烧水壶开关,将温水加热:“你为寿星忙一晚上了,休息会儿吧。”

“那哪儿算忙啊。”林潮生见阳台门开着,会意地坐到屋外的藤圈椅里,“根本没觉得累。”

接过陆辰风端来的水杯,林潮生用它捂暖掌心,坐姿笔直端正。倒不是刻意,从小养成的习惯,陆辰风余光中是林潮生板正的肩背,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体现出良好的家教。

林潮生饮下一口水,抿润嘴唇:“陆先生有什么心愿吗?听说生日可以许三个愿望。”

陆辰风摇了摇头:“小学二年级的生日愿望都没实现呢,没心思再想新的。”

温文尔雅的人一旦开起玩笑,不符外表的违和感会显得更加幽默,害得林潮生忍俊不禁:“我能问问你许的是什么吗?”

陆辰风淡定地说:“成为北京市首富。”

林潮生决定不再矜持,敞开了大笑两声,捂着肚子道:“你没骗我吧,真的?”

“其实我不怎么记得二年级的事情,太久远了。”陆辰风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奈何我小时候喜欢写日记,净瞎贫,我爸还都一直留着。”

提及父亲,陆辰风用手背碰碰穿在身上陆父送的衬衫,转头去看林潮生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变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纸盒,轻放在自己面前。

陆辰风挑眉:“该不会是礼物吧?”

林潮生:“一点心意,别嫌弃就好。”

贵重的,自己不会收,够不上档次的,林潮生不会送,陆辰风笃信他们之间有这样的默契,因此更加好奇这个礼物究竟是什么。

盒盖都已拔高一半,陆辰风蓦然停下动作,伸手敲敲桌面。他问林潮生:“尽管这么讲确实有点孩子气,但为了公平起见,我是不是也能问一句林老板的生日是哪天?”

林潮生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放下水杯将视线投远,遥望着铺陈在海面的星光,卖了个关子:“真想知道?”

陆辰风咬字清晰:“想。”

林潮生说:“你住进佳夕客栈的那一天。”

第19章

陆辰风心悸一瞬,万没料到林潮生的生日竟是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心里思索半天措辞,因而没能及时接话,林潮生侧头看他:“很意外吗?”

“我在想。”陆辰风低哑开口,“需不需要补说一句‘生日快乐’。”

没等对方回答,他继续问:“这是你过的第几个生日?”

林潮生坦诚道:“我今年二十九岁。”

他们之间差三岁,和陆辰风料想的一样,只是透过林潮生身上表现出来的谈吐与气质,要比他实际年龄成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