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余音_作者:林与珊(70)

林潮生却问:“回家还亲吗?”

陆辰风沉声:“得亲。”

林潮生利索地从沙发上直起身子:“那赶紧吧。”

这一路不愿松开的手,遇红灯见缝插针地蜻蜓点水,时而难耐地把吻落在对方手背,车子驶入玉园小区,头灯熄灭,两人踩着月光回到家中,屋门紧掩的那一刻,再次相拥着贴在门上。

他们养成了睡前接吻的习惯,陆辰风也因此总是没心力离开林潮生的房间,于是得寸进尺地抱着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守着他安然入梦。

小院儿里的土壤萌生出新绿,逐渐显露将要疯长的趋势。五月下旬温度攀升,空气中湿度增加,可能会降雨,林潮生收到简伊发来的图片,大理的雨水在洱海上泛起涟漪。

天色灰蒙,阴云由远及近,林潮生闲然地靠在阳台窗边,托老天爷的福,整片菜地正处于缺水的状态,这场雨无疑能为他省去不少力气。

待雨滴坠落,林潮生回屋抱起自己的小花盆,从玄关捎了柄伞,撑开后蹲在院中央把陶盆往伞沿儿外推了推,瘦高身板缩成小小的一团,下巴枕着弓起的膝盖。

雨水丝丝沥沥,没几分钟拉长成线,陆辰风在客厅喝完最后一口茶,推开阳台门望着侧耳听雨的林潮生,三两步迈过台阶钻入伞下,握住伞柄和他靠在一起。

林潮生笑着撞了下他胳膊:“你过来干吗?”

陆辰风抬起左手捏捏他没几两肉的脸颊:“来看看我的小花苗儿。”

林潮生微弯眼廓,说:“放心吧,茁壮着呢。”

雨势渐大,雨珠落满伞顶,响声聒耳,林潮生却不觉得吵。他用手指压压陶盆里的土,垂下眼睑同陆辰风随意聊着:“我大学时报了很多选修课,还参加了不少社团,魔怔似的,这个也想学,那个也想了解,每天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他转过头:“我们宿舍的人一个赛一个刻苦,每个人的压力都不小,但也有各自减压的方式。”

“我的,就是听雨。”林潮生歪着脑袋,“或者搬把椅子,窝在窗边看雨。”

陆辰风顺着林潮生的话在记忆里翻找片刻,回道:“我的是听火车。”

“火车?”林潮生挺直背脊,既惊讶又疑惑,“专门去火车站听吗?要跑那么远?”

陆辰风摇头解释:“从我学校出来左拐几百米,有片繁华的商业区,那里的主路上横着一道铁轨,经常会过客运火车。”

林潮生在脑海中想象着画面。

“头顶高架通着城铁十三号线。”似乎降温了,陆辰风将林潮生揽进怀里,搓热他胳膊,继续说,“学习任务重的时候,我偶尔会跑出校门,坐在道闸杆旁边的台阶上放空思绪,等着火车和城铁同时驶来的那一刻。”

“交错的声响振聋发聩,持续十几秒后重归寂静。”陆辰风道,“第一次听觉得特别痛快,之后就成了我排解压力的方法。”

几句话成功勾起了林潮生的好奇心:“等雨停了,你带我去听一听吧。”

陆辰风问:“为这事儿特地跑一趟?”

林潮生轻“嗯”一声:“想亲身感受一下这种氛围。”

后面藏着的话他没讲出口,只在心中默道:想和你再做一遍你曾经做过的事,想让你独自到过的地方也能有我们的影子,想体会你当时的心情,以及弥补我错过的时光。

本该中午放晴,这场雨延迟到傍晚才结束。夜色接踵而来,水洗后的城市轮廓分明,高架桥上的霓虹如同流萤,连接成光带延伸向更远的地方。

奔驰拐进华联商厦地面停车场,林潮生跟随陆辰风穿越人群,迈向站台的另一侧,停步在道闸杆后方的空地上。他凝望着面前的林荫道,问:“这里离你学校不远?”

陆辰风拉着林潮生坐下来:“对。”

弯月悬浮夜空,五道口步行街灯火璀璨,饶是如此,来往行人也只剩一张张模糊的面孔,像生命里曾经来过的人,又转瞬消失在嘈杂的城市中,什么都没能留下。

林潮生抓住陆辰风的手,他知道无论命运如何,未来发生多少变故,这个人永远也不会丢下自己:“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讲。”

陆辰风弯曲食指蹭了下他的鼻梁:“不该瞒我。”

“这就坦白。”林潮生挪动几分,紧紧地挨着陆辰风,语气稍顿,“我打算工作一年后,试着报考地质大学的在职研究生。”

陆辰风闻言,脸上笑意不止。他凑近问:“怎么,当男朋友还不够,还想当我学弟?”

林潮生福至心灵:“不如你也回来读研,咱们再谈场校园恋爱?”

陆辰风指尖挠挠他掌心,诚实地说:“我习惯了生意场,早就静不下心来念书了。不过,陪你去听课,接送你上下学那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