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央正好堵在了阳台口,林寂要是不回答直接绕过他,会显得很不礼貌,他只能停下说:“他……他是我竞赛班上的学长。”
许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心里给林寂打分,看完后还和坐在上铺的同学相视一笑,林寂感觉到冒犯,他问:“可以让一下吗?我要去洗漱了。”
许央不情愿地撇了一下嘴,抱着手臂让开了一点,林寂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许央站在一旁冷嘲热讽说:“你是得好好洗洗,身上总是一股臭味。”
林寂被说得很难受,他放下毛巾,轻轻反驳说:“我没有,我身上明明没有味道。”
许央没理他,拖拉着拖鞋走回自己的床位上,林寂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但是哗啦啦的水声还是没能隔绝宿舍里其他人的声音。
“笑死我了,身上一股子穷酸味,都到骨子里去了。”
林寂听到另外一个室友说话的声音,随后许央就很夸张地笑,他抿了抿唇,对这种状况不知道怎么处理,他既不敢和人大吵一架,也不敢发一通脾气,林寂自认为没有惹到自己的同桌过,两人平日里甚至都说不上几句话,但许央就是看他不顺眼。
许央笑完,轻声说:“别这样说,人家可是有腺体的,说不定哪天就分化了呢,分化成Omega就好了,这不,江晔都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
“不是,他谁啊,搞笑死了。”,另一个人搭腔,三人就窃窃地笑,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林寂越听越听不下去,洗漱好,磨磨蹭蹭地不想走进宿舍,直到熄灯了才小心翼翼走进去,脱下外套躺倒在自己床上,用力地翻了个身,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许央却不以为然,在黑暗中继续用尖锐的声音说:“你明天记得和老师说,换个同桌,我是一天都不想和你坐了。”
林寂把被子拉过头顶,一点都不想理他们,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林寂不想住校了,本来徐云升就对明湖中学过高的住宿费很不满,并不想让林寂住校,但因为自己家离学校实在太远,林寂只能选择住宿,他一开始以为只要自己不说话,还是能平安度过三年宿舍生活的,但还没过两个月,林寂就被全宿舍针对了。
林寂反复回想自己平时的行为,并没有想出自己有什么让人讨厌的行为,他有点委屈,很没有安全感地蜷起自己的身子,他宁愿凌晨起来赶公交车,也不想再住宿舍了。
但林寂就算是回家住,情况也不会变得多好,他要被迫每天都和徐云升见面。
林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不管在哪里都不受欢迎,林寂很沮丧,很想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藏起来。
他轻轻捏着被子角,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空白的墙壁,蓦然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他一直在努力学习,他不能停下来,林寂所能选择的路很少,学习是他唯一可以倚靠的路,他得用十足十的努力才能博得一点机会离开徐云升,摆脱自己现在的境地。
但是离开后呢?
或者说,他真的能离开吗?
一直以来,林寂都觉得自己不够好看,不够聪明,不够讨人喜欢,总是一厢情愿,就像一个丑八怪在漂亮的舞台上妄图能得到喜爱。
林寂有点可怜自己,憋不住鼻头有点酸涩,小声咳嗽了几声。
上铺的人就敲了敲床板,气势汹汹兴师问罪,“你干嘛呢,安静一点。”
林寂下意识呼吸都放轻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对自己的不争气生气,刚刚冒出来的委屈都憋回去了。
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林寂想,江晔就对他挺好的。
林寂想到江晔心情就好了很多,他舌尖里似乎又尝到了巧克力牛奶的甜,林寂从出生到现在,目前最有好感的人就是江晔了,他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看上去总是不耐烦的样子,但是从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一点厌恶。
他还请自己喝了牛奶,还和自己一起走路,他们还一起吃饭了。
林寂看路重云和江晔关系很好的样子,两人总是勾肩搭背,很亲密,他也想和江晔做朋友,要是能像路重云一样就好了,不过林寂只敢想想,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林寂内心又充盈起来,蓬松松的就像一堆棉花糖,慢慢就沉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林寂到教室就把自己的桌子挪到了最后一排,自己一个人贴着墙坐,许央一到教室看到这样的情况,又不满起来,对林寂大喊大叫,“你什么意思?等下老师问起来怎么办?我和你说,我可不跟你一起去办公室!”
林寂支起语文书,鼓了好久的气才拿出一点气势来,强硬地说:“我自己会和老师说,我也不想和你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