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滑求生_作者:晒豆酱(288)

  “哦。”齐小宝爬过去,小队员服从大队员命令,抱住了迟飞扬。

  陈重已经把5支全部打完了,几条淡青色的血管竖在他小臂上,从手腕一直流通到肘窝,体脂低的人,血管的脉络就格外明显。他自己压着针眼,慢慢往床上躺,每次烧起来都会背疼,躺不住。

  干脆趴着了,歪着头,看着夏冰在旁边忙活着,给自己找药。

  “用不用现在就把胃药吃上了?”夏冰问梁子。自己身体一向好,很少生病,偶尔感冒头疼,郎教练都是给他们补充大量VC,喝足了热水再踹回宿舍闷头睡一天,第二天保准好了。

  抬头一看陈重蔫头耷脑地趴在被子上,他又急了:“你怎么趴着睡啊?转过去。以前我们在宿舍趴着睡都是教练一个个拨拉回来,说容易憋着,还容易压着心脏。”

  陈重不想转,千斤重的话压在他舌面。他从不示弱的,无论是被爸妈打成什么样,还是小时候在队里被人联手排挤了,都没有一个疼字从他嘴里出来。在陈重看来,说疼了,就是对某种无法反抗的力量的妥协,就是认了,承认自己被打趴下,承认自己不行。

  但是在居委会阿姨的怀抱里,他说过自己被打疼了。原来自己不是没感觉,只是只想和特定的人妥协,确定这个人一定会安慰自己之后,再服软。

  “趴着睡行不行?”陈重使劲儿地呼了一口气,用鼻子呼出来,自己像一条喷火龙,连气息都烫得带火星子,“我后背疼。”

  陈重一这么说,夏冰扳动他的动作也就停了。轻易不说疼的人一旦说了,那就是真疼,陈重还小,还没学会装可怜来骗自己。“那你等等。”他去洗手间,拿了一块干燥柔软的新毛巾,叠成手掌大小,回来垫在陈重的心口位置。

  手背和陈重的胸大肌一滑,夏冰的指尖又像碰了很硬的东西,臭小子这身肌肉练得可真厉害。“垫着这个,别把心脏给压了……”刚说完,手指尖被陈重给压住了。

  夏冰疑惑地看过去。

  陈重无辜地看过来。

  “你干嘛?”夏冰蹲在他床边问。

  “夏队,能不能陪你男朋友躺一会儿?”陈重抓紧时机问。

  “不行,小孩儿生病别这么娇气。”夏冰把手抽出来,顺着他的后背往下呼噜一把,其实是想让陈重好好休息,刚要撤走的手一下又被拉住,他只好说:“我做饭去,一会儿回来。”

  陈重这才放开,重新趴回枕头,把夏冰给自己叠的毛巾紧紧压在胸口底下,感受这个人的细心体贴。他侧趴着看向厨房,梁子、平豪和夏冰围着教练在切肉,飞扬和小宝举着望远镜,留神着罗青灰的动静,这一切都让陈重感到了……安全。

  外面的末世都不可怕了。

  他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可是困意袭来,逐渐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等他再睁眼,已经不知道是几点,车里已经关上了灯,连手电筒都没开。他往旁边一瞥,有一扇车窗的卷帘没有关,能看见外面的光。

  车外的光,有白色也有红色,把飞扬和小宝的侧脸映得一阵白一阵红。

  “咱们得随时看着罗青灰,他太他妈不对劲了……”说话的人是平豪,陈重再看看近处,坐在身边的人是夏冰。

  “行,等明天吧……如果陈重的烧退了,咱们马上离开这里,离他越远越好。”夏冰还没发现陈重已经醒了,不断用冰凉的毛巾擦拭他的身体,放下毛巾后,他也跟着平豪一起去窗边看了看。

  隔着一条街,路灯把四周打量,刚好有一盏在寿衣店附近。昨天罗青灰没有开夜灯,现在他把寿衣店的夜灯打开了,竟然是红色的。

  红色的灯光从他贴满了金纸的窗户外侧漏出来,像诡异的鬼火,也像一个阴间的入口。寿衣店的招牌底下,挂了两个深红色的大纸灯笼,把店门口两块地笼罩在红光里。

  一串纸人站在马路对侧,看着房车这一边。

  “你们听,是不是有音乐?”夏冰竖起了耳朵。

  “没听见啊……”梁初和郎健都没听出来,开始等他俩把窗户开了一条1厘米宽的缝隙时,那个声音就明显了。

  它从马路对面来,是寿衣店里放出来的。

  声音不小,断断续续,像是老唱片在放送,夏冰听了一会儿:“这什么啊?”

  “这是老歌,你们这些小孩儿哪儿听过。”郎健仔细听完这几句,“花落水流春去无踪……这首歌叫魂萦旧梦……”

  “他大晚上放歌干嘛?”迟飞扬问,再转过头看店门口,两个红灯笼和纸人一起被风吹动。纸人虽然是纸做的,但是衣服好像是真布料,在风里摇摇晃晃,像是笑容凝固的同时朝着房车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