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没错;她的所有东西除了她自己带走的以外,程翥连收都没有收起来。
就像余情未了似的。别人要这么以为,他也没法辩解。
“我只是怕丢了你找不到重要的东西。”程翥说,“你来了正好,可以把它们都拿走了。”
“对啊……我重要的东西在这里。”她垂下眼帘,“我当时生病了,脑子没有办法思考。现在我治好了,想回来了。这样这些东西你不用扔掉,我也不用拿走了。程翥,我们谈谈吧,关于重新开始”
徐步迭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要给他们留下空间那样,突然转身出去了,尽管门只是轻微一带,但是自动的簧锁还是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弹舌声。
她也随着那一声突然安静下来。
“刚刚那是谁?”她突然脸色一变,语言咄咄逼人,“你带谁回来了?和谁一起过的年?”
程翥眉毛全搅在一起她和过去还是一样,根本没有变化再也没法忍住语气:“那关你什么事?!你又他妈犯病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跟你谈,你现在需要回去吃药睡觉。”
“我知道是谁!”容宛琴却冷笑起来,她突然跳起来,从沙发后面拖出来一个行李箱是小徐放在乐乐房间里的那一个,程翥之前看到的时候里面只零星收着几件换洗衣物,然而现在却被塞得满满当当,都要溢出来包括之前被程翥团在了沙发上当安慰剂的小徐的毛衣,外面晾晒着的换洗衣物,他的毛巾和牙刷,甚至还有他用过的碗碟
她用尽力气,把它往前狠狠一丢,箱子沿着地板向前滑动了一截,拉链并没有拉上,里面的东西歪七扭八地向外撒了一地。
程翥感到心里一阵疲惫,好像一道被反复折磨的弹簧,已经很难对这种事情产生弹性反映了。他更恼怒的是徐步迭的东西就这样被扔在地上,而这些东西居然只有这样小小的一团,一个行李箱那的大小,好像随时都准备着离开,“你怎么会觉得我们会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就凭你这样?”他掉头往房间里去,“你还可以把我的东西也理成一个行李包,给我扔出来,我带乐乐一起走,这房子给你。”
但他打开乐乐的房间,床被都还整整齐齐,没有被动过的样子;他又打开自己的卧室,把玩具房也找了一遍,哪里都没有。
程翥平白惊出了一身冷汗:“乐乐人呢?!”就算只把他一个丢在宾馆睡觉也不行啊,那里不是他睡惯了的地方,万一半夜醒过来发现身边没人,那么点大的孩子真的会吓得不轻,乐乐又本来就怕生人生地,要是睡迷糊了,说不定还会吓得乱跑。
这时候,突然听见通往外花园的门发出剧烈的拍响,同时隔着传来徐步迭的喊声:“老程!!开这边门!!”
程翥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门拉开,门口小徐脱了外套的羽绒,自己只穿着毛衫,嘴里喷着一团团白雾,双手紧紧地裹着怀里的小家伙,把冻得脸色发青的孩子拎起来往屋里抱。
程翥脑子里嗡地一下就炸开了。他一下子懵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了;倒是容宛琴一声尖叫,抓过桌上的一支角尺,朝着徐步迭就砸。“你滚出去!谁让你进我家?!谁让你抱我的儿子!?”
徐步迭只来得及低了下头,尺子的锐角从他额头上划过去,他来不及去护,双手都还不停地搓着乐乐的身体,平静地对程翥说:“有点冻僵了,但不是很严重,应该更多是吓得……我带他去房间里裹上被子先暖一下,等好一点再洗个热水澡看看。”他一努嘴,递了个眼色,示意程翥先解决大人的问题。
容宛琴还要说什么,程翥再也没法维持风度了,拍着桌子冲她吼:“你闭嘴!这就是你说的你和他‘处得还不错’?他是你儿子你还记得,可有你这样的妈吗?!现在外面气温在零下啊!”
容宛琴像是情绪突然找到了一个迸发点,大哭着冲程翥发泄似的尖叫:“谁叫他不认错?我说想明白认错了就可以进来!!为什么他要骗我??为什么他不肯认错?!”
“他才多大!他能骗你什么,值得你这么惩罚?!”
“他骗我说没有外人住在家里!”她愤怒而颤抖地指着雕塑上,那张精致又清晰的脸孔,“他骗我说他不认得这个人!!为什么要骗我?我是他妈啊!我带他去游乐园,我带他吃好吃的,买衣服鞋子,我生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了他付出了我几乎所有的人生!可他居然骗我!我的乐乐从来不会骗人,他是跟谁学坏了?你为什么要让人教坏我的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