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钢铁直男。’绵绵见多识广,嗤之以鼻,‘你试试嘛,你这么年轻,姐教你几套活儿,他得爽死,又不是他吃亏。’
‘胡扯什么呢。’徐步迭笑,根本没往心里去,只当是绵绵一贯的荤话当你干这行久了,寻常人的廉耻就不存在了,倒不是因为喜欢说荤话,而是觉得只要大大方方地说了,就似乎觉得自己蔑视它、操控它,觉得它无所谓。她们以此换取对身体的主宰。‘我以后还得赚他钱,搞得尴尬了,岂不是连生意也做不成。你也别瞎起哄,害我丢了客户啊。’
‘高风险高回报啊,否则你怎么办,一辈子吃血汗钱?你想,他做这个的,随便做个什么都几十上百万吧?’绵绵扳着手指给他算,恨铁不成钢,‘你既然喜欢他,我看他对你也挺好的,那就抓紧机会靠上他,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徐步迭摇摇头失笑:‘给你越讲越不清楚了。什么喜欢来喜欢去的,我哪儿就喜欢他了?’
一根涂着厚厚指甲油的手指戳过来。‘你就装吧那你讲讲,你喜欢谁?’在她看来,世界的道理似乎都是要由喜欢和不喜欢来构成的,也许是那些她最爱看的纯爱韩剧的影响。
徐步迭顿了一下。‘没有。我这样,能喜欢谁?就像你,你能喜欢谁吗?’
‘你特么什么意思啊!’绵绵怒了,她把烟狠狠地吸上一口,再全喷在徐步迭脸上,‘老娘怎么就不能喜欢谁了!?我跟你说,那什么处长家的海龟,还有那个文了只熊猫的傻逼富二代,都排着队呢,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徐步迭笑了笑,没有戳穿她;他喜欢和绵绵相处,就是因为彼此面前就不必费伪装的功夫,省去很大一把力气。他把烟从绵绵嘴上拿下来,就着那嫣红的唇印也抿了一口。浑白的烟雾衬托得他的双唇也像沾染了那残余的色彩一样,红恹恹地开合着,慢慢地说:‘……所以,难得有个人对我挺好的,我才更不该给他添麻烦啊。’
程翥将徐步迭领回家里,他也不知道小徐住在哪听刘姨说,他平日都只睡在医院。心脏柔软的部分像始终被箍着磨得疼,肺里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程翥攒着一堆疑问,可又偏不能问,好在小徐现在无比顺从,就像个机器人似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指令办一件事,进门了,叫他换鞋,他便换鞋,叫他开灯,他也开灯。
程翥把他领进浴室。“先洗个澡吧,好好睡一觉。你放心,还有我呢,无论什么事,明天我们再说。”见小徐不动,又轻轻推了他一把,“哎,总不能叫我给你脱衣服,不合适啊。快,把衣服脱了好好洗洗,水都热着呢。我去给你找件睡衣……”看他缓缓开始解扣子,总算吁了一口气,自己出去翻箱倒柜,帮他找两件换洗衣服。
可衣服找好了又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出来,程翥一看热水器,水温一点都没变,再听浴室里也一点声音没有,把他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冲进浴室,一把掀开帘子,看见徐步迭只是浑身赤裸地站在那儿,还好没出什么别的事,但是没有开浴霸,也没有开淋蓬,瘦长的身子孤伶伶地矗着,清晰可见背脊上兀起的胛骨和胸口的肋条。
“你……”程翥气都喘不顺了,几句话在喉咙口反反复复嚼了咽,他不算是好脾气的人,遇到学生不听话的也直接拍桌子骂,要是像他带的俩研究生那样熟稔的,有时候太怠惰了、拖过了期限、东西做得不合格,他也装模作样上手就打,从来不惯着。可眼下这一个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捧着也不是摔打也不是,他对儿子都没有这么好过,乐乐不听话了,反正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饿了总会出来。可这一个又不是他的儿子,不是他学生,也不是他徒弟,他能拿他怎么办呢?最后只能说:“你把水开了啊?这也要人教?不开龙头你洗冷风吗?”
徐步迭听话地转身把龙头拧开,哗地一下,白雾的蒸汽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滚烫的热水劈头盖脸砸下,连程翥都没来得及躲开,被烫得猛地一缩,大惊失色地一把把他从龙头下拽出来,再跟着一把拧上开关饶是这样,徐步迭的皮肤上也立刻出现大量烫红的痕迹。
“你特么疯了吧?!你搞什么啊?!!”程翥再也忍不住了,幸好这水还没有烧到最热,否则刚才这一下,他们是不是又得转回医院去了?他恼火得不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气是从哪里出来的,也许是憋了一路的下场,他所有的耐心和脾气全在这小家伙身上用完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事情你不能说吗?哪儿难过,哪儿趟不过去,我程翥这么大一个人不是人吗?你看不见吗?你仗着你妈躺在那里,没人管你了是吧?!我今天还偏要管了!!!”他一把扯下淋蓬头拿在手里,把水打到冷水档,不管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也不管徐步迭觉不觉得冷了,劈头盖脸就朝他身上刚刚被烫红的地方大量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