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晋忽然跪在了床上，揪住蔺炎的衣领，把他上半身提了起来，“你毁了我的整个人生，你让我变成了一个随时发病的疯子！你害的傅然和蔺阳哥分手！全都是因为你！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睡在这！”
蔺炎的脑袋跟随着他大力的摇动，上面颠簸，整个人好像一只破旧的娃娃。
护工站在门口，脸色吓得苍白：“封晋先生，你别这样，他就是植物人啊，你和植物人发什么脾气呢，他什么都不知道……”
封晋的背脊猛然一僵。
“植物人……”他的眼神怒火渐渐消散，变的迷茫而又空洞，喃喃的重复：“是啊，他就是一个植物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封晋的眼角，忽然滚下大滴大滴的眼泪。
他紧紧的抱住蔺炎，按着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脖颈里，嗓子里溢出令人揪心的啜泣。
等发泄够了，封晋才放开蔺炎，小心翼翼的把蔺炎放好。
给他拉上毯子的时候，封晋下意识的给他揉了揉之前被撞到的脑袋。
护工见封晋冷静下来，也默默的松了口气，走上前要帮封晋的忙。
封晋拒绝她的帮助，让她回去了。
等护工走后，封晋给医生打了一个电话。
把蔺炎手指动了的事情告诉了他。
“王医生，你说他是不是就快要醒了？”
王医生语气平平：“植物人手指脚趾动是很正常的，也许是好转的迹象，也有可能只是肌肉痉挛带来的正常反应。”
封晋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心里掩不住的失望，“只是正常的肌肉反应吗……”
王医生安慰他：“身为家属还是不要过于着急，最重要的是唤醒他的意识，平时多和他说说过去的事，万─刺激到了他，他忽然就醒了也说不定。”
封晋满是失望的说了一声“谢谢”。挂了电话。
封晋坐在床边，又盯着蔺炎看了许久，才去厨房给蔺炎准备晚饭。
为了让他保持身体所需要的营养，封晋每晚几乎都给蔺炎煲鸡汤。
蔺炎没有咀嚼吞咽的能力，吃的食物，只能用过一根透明的鼻饲管，从鼻子灌到胃里。
好像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蔺炎才会隐隐有不舒服的神态表露出来。
封晋坐在床边，一点点的绐蔺炎喂东西，“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鸡汤，但是你不能吃其他的东西，等你醒了……我……我再带你去吃好的。”
给植物人喂吃的是一件格外辛苦的事，等封晋把一碗鸡汤给蔺炎喝下去，他的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摸摸额头的汗水，跑去把窗户打开通风。
楼下的花园广场传来孩子的阵阵嬉笑声，封晋盯着楼下看了好一会儿，才去客厅把轮椅推了过来，放到床边。
“你很久都没有去看看了吧？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蔺炎比封晋高不少，虽然这一年人迅速消瘦，但骨架还摆在这里，就是封晋练过武，力气大也用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他抱到轮椅上。
他的两条腿很久没有接触地面，细弱的有些不太自然，封晋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毛毯给他盖上。
他盯着垂着脑袋的蔺炎，忽然笑了笑，“你看你，像不像柯南里的毛利小五郎？人家是沉睡的小五郎，你是沉睡的蔺炎。”
这是一个等不到回应的玩笑，封晋自己乐了一小会儿，才绕到后面推着轮椅往外面走。
封晋很少带蔺炎出来，植物人的身体太脆弱了，不能经常下床。
也就是天气好的时候，封晋才会偶尔带他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什么的。
楼下，一群小孩正在踢足球。
封晋推着蔺炎在一棵树下停下，固定好轮椅，然后蹲下来，扶住蔺炎的脑袋，笑：“看，很热闹吧，等你好了，也可以来这里玩……不过你应该觉得很幼稚。”
封晋对着蔺炎自言自语了许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滴滴滴”的响。
封晋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打电话的是花店的人，封晋在花店办了会员，每周都会有人来给家里送花。
“嗯，明天上午我在家，你们直接送过来就好，嗯……还是要百合和向日葵……再帮我带一束玫瑰好了，要红玫……好，那麻烦了。”
封晋这边刚挂电话，一扭头，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他看到一只足球直挺挺的冲着蔺炎砸了过去一一
那速度太快，快到让他压根就来不及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