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鸿在扉页写道:“穷途末路,不得不用。”
相里飞卢翻阅后面,找到了相里鸿批注过的一处骨病解法:“阴气入体,水汽缠身之骨病解法:凤毛麟角,燃灰兑水冲服。”
“麒麟角尚有,唯凤凰羽毛,寻访多年,天涯海角,空手而归。”
麒麟角他们有,从前有一头黑麒麟入了魔闯入姜国地界,被他们阻拦后,折角废去法力放还。
只是凤凰羽毛太难找,凤凰已经是最稀有的一个神族了,不要说人类,就是连某些神族,千万年也未必能见得一眼凤凰。
……可是好巧不巧,他身边就有一只如假包换的凤凰。
相里飞卢皱起眉,松开案卷,来到窗边。
从高处望下去,神官坞里人来人往,他因是佛子,身份贵重,多了好几个神官来守着他们的楼底。
那些神官都还很年轻,但无一例外,手上都死死地缠着布条,死死地勒进骨肉,这样才能暂缓一些骨痛。
“这是什么?”
他听见身后少年人的声音冒出来,容仪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外袍是粉白的,内衫是红的,歪着露出半边赤裸的肩膀,“你看了一晚上了,不来陪我睡觉吗?”
相里飞卢心下一凛,快步过去要抽回秘卷,却见到容仪已经垂下眼,指着那行字念了起来。
“凤毛麟角……”
“天涯海角,空手而归……”
相里飞卢僵在原地。
容仪抬眼瞅他,凤眼眼尾挑起来,“你要我的凤凰毛。”
“既然要,为什么不说?”
他站起身,走到相里飞卢面前,倾身靠近了,一手勾住他的领子,笑得不怀好意,“一根羽毛不算什么,可是佛子,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眼底亮晶晶的,淡然花香隐约浮上,萦绕在人鼻尖。
他身后是床榻的帐子,暗红的帐子还没拆,风一拂过,跟着隐隐摇动。
第9章
容仪不是没有和人一起爬到榻上去过。
只不过他一向都是居高临下、掌控全局的那一个,那些前任们对他时,行动举止里总带着敬畏与谨慎,也不够放得开,虽然也弄得他挺舒服,但是久而久之,也有些腻味。
不管他主动还是他被动,那些人总是同一种谦卑恭谨的表情,同一种语气,长得再好,也让他有些兴致恹恹。
相里飞卢这个人唯独不同一些,他还没有飞升,不像神界那些年轻人一样无趣,虽然长得好,但是脾气不好。然而,这种不好让他变得可爱起来。
此刻相里飞卢垂下眼,浑身僵硬,他乌黑的睫毛又如同蝴蝶一样扑闪了起来,更加可爱,只由着容仪伸手勾住自己的领子,把自己往榻上带。
那种力道倒是不重,可是压着他的是容仪的眼神,清澈带笑,透着某种天真纯然的妖冶,仿佛能幽幽地看进人心底最深处,仿佛是火焰燃烧,热浪无声地逼近,升腾起令人焦渴的焦灼感。
容仪先钻进了帐子里,外袍他嫌热,随手一扔,只剩下里边嫣红的里衣,松垮地覆在身上,露出漂亮的锁骨与白皙凝润的肌肤。
他乌黑的长发散开流泻下来,多了几分散漫与随性。
容仪抬起眼,那眼底地水光被烛火一映,便仿佛刀刃闪了一下,能够刺伤人眼。
他就这样靠在床头,勾着他的领子,沉声说:“上来吧,佛子。”
相里飞卢没有动。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神没有看他,而是注视着帐子上莲叶的绣纹,暗金色的,针脚细密柔软,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而他整个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了。
“上神要做什么?”
他连声音都僵硬了,或许因为情绪压得太厉害,一向清朗温柔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嘶哑。
容仪瞅瞅他,片刻后,笑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歪倚着顺着靠枕滑下来,放任自己懒洋洋地躺了下来:“按凡人的话来说……我也想一亲佛子芳泽,颠鸾倒凤,不过这件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不过今日你既然有求于我,我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凝视着相里飞卢,扬了扬下巴,“过来亲亲我吧。”
“上神,我相里飞卢一条命在这里,你要杀要剐,这副肉身尽可拿去,只是你若是要折辱我,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相里飞卢依然没动,手里的青月剑却握得越来越紧,声音森冷。
这凤凰这几天还算安分,但是一起呆的时间越长,越能察觉到容仪的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