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谢霖笑了笑,“也可能他只是单纯地想比我先见到你他一直把你当佩岚的孩子,却不甘心承认我才是你的父亲。”
“……”
“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已经不在了,”谢霖叹了一口气,“我跟他认识了三十年,除了时青,他是我最后一个朋友。”
所谓‘朋友’的定义是什么?谢从心不能理解。
“人跟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谢霖突然回头,看向医院天井花园的另一头,“还是要珍惜。”
谢从心跟着他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靠在紫藤花架下的裴泽。
对方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会,阳光穿透枯藤,斑驳打在挺拔的身姿上,静谧美好如一张油画。
“我们所掌握的科学不能解释所有,”谢霖远远对裴泽笑了笑,“就像思想无法控制,拥有无限的可能性,感情也一样。”
“……”谢从心并不惊讶谢霖从他和裴泽的相处看出了点什么来,只是觉得以谢霖的立场来同他说这些,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
两人朝裴泽走过去,裴泽对谢霖点了点头,算是问候,谢霖笑道:“我听说你做菜很不错,从星最近贫血会比较厉害,你看看有什么能补的,多给他吃一点吧。”
谢从心嘴角一抽,正要说‘你管太多了’,就听裴泽道:“好。”
“……”
伙食得到了什么改善暂且不提,裴泽不知从哪里拿到了一袋红枣,开始每天给他煮茶喝,装在范正给的那个墨绿色保温杯里,大红配大绿,很有几分土味。
要说裴泽这样的作风,做个菜也就算了,煮红枣茶这件事实在太过违和,以至于谢从心每天喝时都觉得哪里不对。
又过了两天,他的血液报告恢复正常,抗体密度维持稳定,谢霖给他抽了第一次血,四百毫升,一半送入冷藏室备用,一半输入裴泽的血管中。
抽血时裴泽就坐在一旁,输血也是同一个房间里,谢从心躺在病床上,看着谢霖将输血器的另一头插|入裴泽手臂静脉。
而后谢霖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裴泽就坐在不到一步的地方,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谢从心率先收回视线,闭上了眼。
保持距离这件事,远比拉近要容易得多。
只要不多说,不多做,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拿出对待别人的态度对待裴泽,意思就已经足够明显。
近两个礼拜后,谢从心身体恢复,几人收拾了东西,准备重新出发。
冯昀的腿已经康复,但整个人状态很差,没有出来送他们,韩震派人给他们准备了车、食物和武器,天气骤冷,冬衣也备了很多,足够他们抵达北|京。
许医生给了谢从心几个O型血包以备不时之需,谢霖则是一个U盘,“你要的资料都在里面了,国科院设备比这里好,里面的东西都能提取。”
谢从心点头接过,谢霖又道:“见到时青替我问好,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谢从心看了他两秒,道:“嗯。”
谢霖又扭头,走到驾驶座旁,敲了敲车窗。
正在调整座位的裴泽降下车窗,谢霖嘱咐道:“你体内的抗体不稳定,情绪上不要太激动,也尽量避免长时间战斗,必要的时候,就依赖从星吧。”
裴泽再次感到了他话中的深意。
“互相照顾,”谢霖说,“我离得远,看不到他,只能拜托你了。”
裴泽不知该怎么答他。
谢霖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随意摆了摆手道:“出发吧,北|京再见。”
第73章 降温
从郑|州往北|京已经不远, 途经邯|郸、石|家庄、保|定, 走地面道路不到一千公里, 顺利的话只要三天时间。
然这世上能一帆风顺的事少之又少,总是免不了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一些波折。2028年11月21日,进入邯|郸境内的当夜, 北方第一场寒潮汹涌降临,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
许是因为工业排放的大范围停止,这一场降温来得格外凶,四点不到天就已经黑透,众人就近入住一户民家, 吃晚饭时就明显感到了气温的下降, 以迅猛之速突破了零下大关。
没有供暖,这样的天气实在难熬,洗个脸都感觉脸上要结冰, 更别说洗澡。
谢从心在浴室里冷到浑身骨骼肌颤抖, 就着要散不散的热气,咬牙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头发彻底吹干才走出去。
主卧里有一台挂壁空调,可惜制热效果很差, 吹了半天也没吹出热风,谢从心看着冰冷的床铺实在提不起勇气往里躺, 于是拖着拖鞋走到窗边,对着结满了冰晶的玻璃看出去,市郊三层高的民房, 视野并不广阔,搁在平时也看不到什么,此刻更是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