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有些安静,没有人应声。
不过餐厅那边的动静声还在继续,贺炀走过去,就看到了保姆阿姨。
保姆阿姨正在整理买回来的菜,看到贺炀过来了,连忙停下手上的动静,拿毛巾擦了擦手,问道:"贺先生,是吵到您了吗?不好意思啊……"
贺炀没有回答,就只是看着桌上的菜,微微皱眉。
"我买了菜回来,放冰箱里了。"保姆阿姨看了看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不过我看上周买回来的菜还没动,是不是许先生不喜欢,还是换口味了啊?"
平时家里的事情都是许承宴在打理,因此阿姨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找许承宴。
只不过最近她给许承宴发消息,对方一直没回,打电话也打不通。
阿姨只好道:"许先生的电话也打不通,我也不好打扰您……"
贺炀就只是淡淡道:"下次有事直接问我。"
阿姨试探着问道:"那许先生那边?"
"许承宴死了,不用找他。"贺炀语气稍稍有些不耐烦。
总是有人要在他面前提起许承宴。
他也要一遍遍地跟别人重复
许承宴死了。
贺炀:"以后别提他。"
保姆阿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阿姨转身,刚准备继续收拾菜,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贺先生,那公寓里的东西要收拾一下吗?"
一般来说,家里有人死了,会将死人的东西全部清理一遍,不会全部留在家里。
贺炀听到后,视线望向客厅角落里的一个行李箱。
那个行李箱还是许承宴的,从安市带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打开过。
贺炀:"行李箱扔了。"
阿姨点了点头,走过去打开行李箱,准备先整理一下里面的东西。
行李箱里有很多零碎的小东西,阿姨抬头,问道:"贺先生,这些东西是全部扔掉?"
贺炀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装在行李箱里的邮票,还有角落里一个小小的木牌。
贺炀一步一步走过去,俯身,将那个木牌拿了出来
木牌摸起来还有些冰凉,贺炀摩挲着木牌上的字迹,缓缓道:"扔了。"
*
心理诊所,办公室。
江临坐在心理医生对面,眼眶泛红。
"那天早上他跟我发消息……"江临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寨子太远了,晚上不一定赶得回来,想换另外一个地方……"
"如果当时我能劝一劝,他就不会去寨子,也就不会出车祸……"
"是我的错……我害死了两个人……"
心理医生安安静静地听着,将纸巾递过去,安抚道:"江先生,这不是您的错。"
医生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声音也很温柔,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一看就让人很安心。
可江临的情绪并没有被安抚下来,声音沙哑:"就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能救回他们……"
其实愚人节那天早上,嫂嫂就有些犹豫了。
嫂嫂跟他说寨子太远了,怕晚上赶不回来,刚好导游还推荐了另外一个地方,就想着要不要换地点。
可当时他听到后,却没有劝。
最后嫂嫂还是按原计划去了寨子,然后再也没回来。
"每天晚上我都能梦到他……梦到他出车祸那天……"江临低着头,抱住脑袋,有些崩溃。
每个夜晚,他都能梦到那辆变形的面包车。
许承宴浑身是血的在里面,朝他伸出手,求救。
他疯狂跑过去,想把嫂嫂从里面救出来。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碰不到面包车里的人,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将他和嫂嫂隔开,他永远都救不到人。
哪怕是他的梦,他都没办法挽救。
"我好后悔……"江临泣不成声。
他害死了两个人。
"江先生。"医生十分耐心,缓缓道:"安慰的话我不太会说,那些虚伪的话说了其实也没用。"
"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时间也并不能解决一切。"
医生很残忍,血淋淋的撕开伤口,"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
"我没办法接受……"江临不断摇头,"不能接受……"
他很难过,也很痛苦……
他们认识了五年,嫂嫂就像他的兄长一样
可他却害死了他的兄长。
他想回到过去,回到愚人节那天,告诉嫂嫂不要去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