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孤独的原嘉逸直在努力生活,他渴求光明, 又畏惧光明。
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又怕自己不能与之相配。
直到薄慎言带着满身霜雪,披着寒风走来。
敞开落雪的外套,将他圈进怀中,给他看他那颗炽热温情的心。
原嘉逸屈起手臂捂住耳朵,将身体蜷得更紧。
这世界好吵。
他也好吵。
心里想念薄慎言而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他单薄的耳膜无法再多承受秒。
趴下早早地就吃完了狗粮, 哼哼唧唧地卧在了原嘉逸的背后,用鼻子轻轻拱他。
“趴下,我好累,不能陪你玩了。”
原嘉逸挪了挪身子,闷声说道。
“呜~”
趴下站了起来,低头推着自己刚刚推到原嘉逸背后的小盆子,又拱到了原嘉逸脸前。
鼻间飘来狗粮的味道,原嘉逸从指缝中望了过去,眼泪又掉进地毯里。
他的面前是大半盆还混合着口水的狗粮,趴下哈哧哈哧的喘气声就在耳边,口水时不时地飞溅到他的脖子上。
“宝贝,谢谢你的饭呀,”原嘉逸叹了口气倚在床角,抱住趴下的大脑袋,十指交扣地揽住它时,不小心碰到了指间的戒指,凉得他抖,“这次可能真的要说再见了。”
天色渐渐放了亮。
原嘉逸也收拾好了行李。
既然已经和薄慎言结束了,他也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
原嘉逸拿出手机叫了辆小面包,带着趴下和糯米坐上了车。
临走之前,他想要再见个人。
秦月娥近来身体状况很不好,换季的原因,让她有点咳嗽感冒,看到原嘉逸牵着狗进来的时候,她茫然了下,才勉力坐直了身子笑起来。
“澜澜?”
看到她苍老瘦弱的身体,原嘉逸的嘴唇颤了颤,将趴下的绳子交给宋妈,快步走到秦月娥床前半跪在地上。
“奶奶……是我,是……澜澜。”
“哎,是我的乖澜澜,”秦月娥布满褶皱的手背覆在原嘉逸左手的戒指上,握住他的手反复打量,“澜澜的手真是好看,看到你在电视里面弹钢琴的时候,奶奶就想啊,哪天得了空……咳咳咳,我可要去亲自给你买架钢琴,就放在咱们家里,你随时回来,就随时弹给奶奶听。”
原嘉逸笑笑,“好啊奶奶,那要您答应澜澜,您定要让身体恢复健康,那样我才肯给奶奶弹琴听,还有哦,我这几天脖子痛,肩膀痛,还想要奶奶带我打太极呢。”
“好好好,奶奶都答应你。”
秦月娥又咳嗽起来,看得原嘉逸又忍不住红了眼睛,别过头去偷偷抹了下眼睛。
他真的好希望这位善良的老人健康长寿,不光是因为她身体里流着的血液与他相连,更因为她是薄慎言的全部。
“澜澜,你怎么没和言言起来?”
秦月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按着他坐在椅子上问道。
“……我,慎言太忙啦奶奶,您有空可定要帮我批评他下,要叫他听我的话,好好吃饭,”原嘉逸知道秦月娥最喜欢看他俩玩闹,也喜欢听他向她告状,“……奶奶,我要去外地出节目,趴下和糯米没法照应,所以送到奶奶这里来,麻烦宋妈帮帮忙啦,到时候……慎言会来接它们。”
原嘉逸有点控制不住嗓子里的哽咽,他艰难地说完后,慌忙低下了头。
宋妈很喜欢原嘉逸的性格,对薄慎言养的这猫狗也颇有好感,闻言笑着应下。
“我还要赶飞机,奶奶,等我下次,”他的眼睛通红,握着秦月娥的手指稍稍用了点点力,拇指不住地摩挲着她布满老年斑的手背,“等我下次……来看您。”
秦月娥眼神不好,只当原嘉逸是没有休息好,眼睛才这么红,心疼地叹着气,“我都跟言言说了呀,让你不要那么忙,不要那么忙,可他就是不听,怎么还让你到处飞,到处表演节目啊?”
拼命忍耐着哭音的喉咙里溢出丝呜咽,原嘉逸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他俯身抱住了秦月娥的肩膀。
“是啊,奶奶,我……我也不想啊,慎言他……真是个坏蛋,您要帮我打他,可不许偏心……”
“好,帮你打他,打他手板心……”
原嘉逸不敢再多待在薄家老宅里分秒,他匆匆告了别,紧紧地抱住趴下和糯米吻了吻,“乖乖长大,两个小家伙,再见。”
晨间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冷意,原嘉逸担心薄慎言仍旧定位他,便在地摊上随便买了身衣服和鞋,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突然不小心踩到了块石头,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