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又不是他的血,他多嘴做什么?
青年低喘着坐回到椅子上,低头拨弄了一下回血的输液管,看起来十分疲惫。
刚才专心处理薄慎言的输液瓶,一时间忽略了自己也在打针,导致回的血有点多,捏了两下之后,针柄边上仍旧存着一丝血迹。
原嘉逸对待自己的事情,常常敷衍得厉害,看血回不到血管里了,也不强求,难受地闭上眼睛转了转眼珠,继而又睁开,想要看看薄慎言的状态如何。
没想到却视线相对,薄慎言竟然一直看着他。
“薄先生不舒服?”原嘉逸马上开始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哪里做得失态的地方,一脸关怀地问道。
“没有。”
薄慎言惜字如金。
听到他没事,原嘉逸也不再多话,顺从地点点头,“您休息吧,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就可以拔针了。”
说完,他又抬手动了一下自己的流量调节器。
原嘉逸的个子不低,肩宽腿长,加之又穿了一身黑熊似的宽大羽绒服,站起身来忙活半天,很难不让别人注意到。
有忙里偷闲的小护士抽空跑了过来,半蹲在原嘉逸旁边甜甜地开口,“原医生,我帮您处理一下吧?不然过了时间要重新扎一次。”
她说软管里的血。
还没等原嘉逸点头,她就掏出护士服口袋里的笔,动作麻利地将软管缠绕在笔杆上,纤细的手指弹了弹,很快,血又回到原嘉逸的身体里,输液管恢复了透明。
“谢谢你。”
原嘉逸温声道谢,小护士脸颊绯红,连声说不客气,像只小鹿一样欢快地跑回了护士站。
“你倒人缘好。”
薄慎言酸溜溜地开口,刚说完,自己便惊了一下。
他怎么会说这么酸的话?
“都是同事。”
原嘉逸比较迟钝,没有察觉出薄慎言阴阳怪气的语境,爱惜地摸摸自己的羽绒服下摆,不太在意地说道。
“你可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
薄慎言看他这幅样子,怒意更甚,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看他。
“别!”
原嘉逸被他的出言不逊吓到,也忙不迭地坐直身体看向四周,另一手几乎就要伸过来捂住薄慎言的嘴。
他的动作举止写满了对自己的否认,薄慎言难以置信地半张着嘴,“你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不是。”原嘉逸犯了难,可怜巴巴地看着薄怒的男人,“……可是,薄先生的命令。”
薄慎言的长相本就夺目,此刻坐在医护人员都尽数认出的原嘉逸身边,接收到的探究视线更是多了许多。
他也有点理亏,想了想,没再开口,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原嘉逸。
那些小护士估计是没见过几个大夫吧,怎么一个两个的眼神,偏偏都死缠着他的人不放。
看他终于安静下来,原嘉逸轻轻吐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薄慎言的肤色白皙干净,但丝毫不女气,是种十分健康的白净,即便生了病在输液,那只骨骼构造上佳的手看起来仿佛也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只是微微有些泛白的指甲暴露了他的虚弱。
药液太凉了。
原嘉逸探头看着薄慎言的睫毛一动不动,这才放轻了动作,把刚焐热一点的手从羽绒服口袋里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握住薄慎言的输液管。
他经常生病,可好的也快,输液之后没多久,昏沉的脑袋就不怎么痛了,手上的温度也跟着恢复了很多。
估计是血管被温和的液体浸润得舒服了点,薄慎言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睡得很熟。
时代变了很多,人们的接受能力也越来越强。
来往的患者有好奇心重一点的,便忍不住朝这一对儿相貌非凡的男人多看几眼,目光中尽是艳羡和祝愿。
原嘉逸毫无察觉,习惯性地抬手扶了下眼镜,动作猛然顿住。
他今晚戴了眼镜出来,薄慎言竟然没有阻止。
余光偷瞄着身边男人的侧颜,原嘉逸颇为感激地抿了一下嘴唇,把手指握得更紧了一点。
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薄慎言晕乎乎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原嘉逸给自己拔完针,干净漂亮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背上,力度轻轻浅浅,带着一丝微麻的刺痛感。
“我……”他刚开口,就发现嗓子里干得不行。
原嘉逸看他醒了,也没把手还给薄慎言让他自己照看,只继续垂眸按着他的针孔,伸手去掏怀中的水瓶。
“薄先生渴了吧,喝点水。”